[头号玩家]三年起步(5)
现在我站在哥伦布的机场。
我哥走过来问我说：“你在愣着干什么，我们去宾馆。”
我攥了攥裙角说：“哦好。”
————
出机场打车去宾馆，下车后我哥忍不住要去买水，叫我看好行李。大约是因为从小到大没惹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来，我哥暂时对我是可以给予信任的。
但我猜测他大概是不大懂得所谓物极必反的道理。坐在车上十多分钟，我脑子里像是被人开了一片冬天，最后痛下决心。
我最终决计当一回熊孩子，不理智也没关系。想通了这一环，就开始整个人都隐隐兴奋了起来。
阿尔忒弥斯群发了帕西法尔的位置信息，不过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了。艾奇他们收到消息，救得到的话也早就救到了，要是救不到的话……大约现在帕西法尔也就凉了吧。
然而我不知道事情的经过结果，只好匆匆忙忙先拿出设备来临时登陆一下。万幸我的小伙伴们都在线，不过都在颇为遥远的地方。
我联系上艾奇，他告诉我：“嘿亲爱的佐伊，麻烦稍微忍耐一下，我们现在这里遇见了一些麻烦——”
“我看到阿尔忒弥斯的消息了。”我直接说：“你们接到帕西法尔了？”
艾奇大约是和身边的帕西法尔说了两句什么，然后才回答我：“嗯对。”
我短暂地放下心来，重又想起我心中十几分钟内描绘出的伟大计划，强行忍耐着某些兴奋不安，问艾奇：
“艾奇，把你们的位置坐标发给我吧。”
对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大约十几秒后爆发出一声惊呼——
由于声音已经太过扭曲，我也无法判断到底是谁喊的。但我猜测不会是艾奇。
然后我的通讯栏就被炸了。
我们的忍者修终于忍不住开始拼命骚扰我了。
我有点焦躁，预感到我哥或许随时都会回来，我催促修：“快发位置信息！”
修有些胡言乱语：“不，不行，佐伊你现在不应该来这里——”
妈的这个磨磨唧唧的混蛋！！！
我快被气死了。
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就因为我年纪小就什么事情都不带上我，即使是现在——好吧我知道我或许会添上麻烦但是————
但是我还是很想过去站在他们身边的啊。
我以为网络一线牵，断网也是缘的，结果到头来那些混账的所谓网络情谊、义气，最后还是要落在我的头上。大概是算得上一句合该如此。
然而修也是这副样子。
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骂他了。
最后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在说些什么——
“修，把定位给我吧，我很想、过去看看你的。”
6.
勉强可以说……我成功了。
总之抛开那些乱七八糟一塌糊涂的坎坷经过之后，我拿到了定位，赶在我哥发现之前把行李推到角落。然后跑出去，磕磕绊绊叫了一辆出租车。
再接着七拐八拐去寻找艾奇的房车。
说实话我是一个方向感差劲的人，认路极为困难。平时对这种事情的抵触是很深的，现在这个时候也就淡了下去，反而被另一腔磅礴的热情给取代掉了。
这一腔磅礴的热情使我感觉自己能上天，能冲出宇宙。所以说人是很容易冲动的，也是很容易头脑发昏白日做梦的。
网络使人头脑不清。
然后我终于看见了艾奇的房车。他们或许看见了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看见那辆房车的第一个想法，不是“卧槽终于找到了”，而是在想“完了完了我的裙摆上沾泥了脏得要死，啊啊啊为什么哥伦布昨天下了雨啊烦死了形象全没了”。
网络使人盲。
或许我本质上和我哥也是没有很大区别的，毕竟是血脉相连的相似，我想。
然后车门就被打开了。我一把被抓着胳膊上去，踉跄两步。
驾驶座上的黑人女孩转头，露出一个笑容来。
“嘿，佐伊小仙女。”
我：“…………”
车厢里总共有四个人。
他们大概是都知道了我头脑发昏过来了的消息，此刻都暂时停止了游戏里的动作，摘下眼镜看着我。
我不知道他们哪个是帕西法尔哪个是大东，但我突然想哭。我哥曾经告诉过我，说，撒泼打滚无理取闹，不合心意了就大哭一场是一个12岁小姑娘的特权。我那时候告诉我哥，这个特权是用来证明你脑子有病的吗？
现在我却很想不管不顾地大哭一场，把所有的丢脸都丢到一边去。
艾奇一定是那个坐在驾驶座上的黑人女孩——我知道的，我就知道，艾奇她一定是我最好的朋友！知交好友！！！
他们全都用着好奇已经温柔包容的眼神看我。
我憋住了眼泪。
抓我上车的人是个男孩子。我敢笃定，他并不会比我大多少——
“佐伊……”
他说话。
驾驶座上的黑人女孩大声对我说：“佐伊！我是——艾奇！！”
我很高兴，高兴得眼泪又差点绷不住。只好转头说：“我当然知道是你啊艾奇——”
“你竟然不惊讶？”
“啊大家虚拟世界里改变一下身份不是理所当然地很正常吗？”
我拖长了音回答，然后被那个拉我上车的男孩子恶狠狠地拽了一下胳膊。他旁边的那个亚洲面孔的年轻男人，也正微笑着看着我。
艾奇再次笑，她介绍：
“那个小不点儿就是修——没错，就是那个修——，他旁边那个是大东。”
我匆忙和大东，以及才刚刚手忙脚乱摘下设备的帕西法尔打了招呼。然后手臂又被修给拽了一下。
我瞪他。
“你！”
修有些心虚，气势不足，但仍然是梗着脖子要大声对我嚷：“啊，怎么，难道需要我挂一个牌子在胸前然后写着没错我就是十一岁，其实和佐伊那个笨蛋一样好欺负吗？”
我：“…………”
这个小混蛋为什么到现在了都还要黑我！！！
我恨不得一脚把他踩到地底。
但念头在脑子里绕了一大圈，最后我也只是踉跄一步，用力抱住了面前的修。
他才11岁，比我还小一岁，平时装出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来——
果然这是我的胜利啊朋友们！！！
“嘿，修，你好。”
我又想哭了。
修的身体僵硬很久，最后拍了拍我的背。
他可能说了一句“别哭”吧，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我和修刚认识的时候确实一起讨论过关于“小女生老是喜欢哭哭啼啼到底应该怎么办”，我们一起在七十八号睡眠星球上得出一致的结论——“小女生哭哭啼啼老不好，多半是作的，打一顿就好了。”
现在他拍了拍我的背。
7.
他们在忙着营救阿尔忒弥斯，这件事情是大东告诉我的。修这个家伙抓不住重点，总是在我耳边吵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其他事情。
“她被IOI的人带走了。”
艾奇说。
我握着我背包里的设备，感觉自己并没有做好上线的准备。
一上线，我哥一定会过来搞死我的。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没有错误的，一上线我哥的角色就站在我的身边，对我凉凉一笑说：“顾橙，长本事啊。”
我：…………
我想跑。
可是还没来得及撒腿就跑，我就听见了帕西法尔的声音。
他在对全绿洲说话。
“如果你想拯救绿洲，那就来吧！以绿洲六强的名义，在此发出召唤——以帕西法尔、阿尔忒弥斯、艾奇、大东、修、佐伊的名义，以詹姆斯哈利迪的名义！”
我：…………
然后我就不跑了，而是转身，一把抓住我哥的臂膀甩来甩去，超级大声地对他喊：“喂喂喂！！顾桔你听见了没有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哥也对我吼：“你哭什么哭！！！还绿洲六强之一了！还不赶紧过去死亡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