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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姐,请留步(31)

作者: 蒜苗炒肉 阅读记录

赵寒只顿了一下,就拉着罗青稗挤过车站上熙攘的人群找公交车站牌了。

她是攻略在手出门不愁,路线早都查好了,按着指导走就完了。

罗青稗一夜几乎是在火车上睡过去的,这会儿精神头十分好,捏着赵寒的手一路走得特别带劲。

这是赵寒和罗青稗第一回 出门远游——来回也就四天而已,为了罗青稗能付的起,他们坐车是硬座,住宿是青旅,开开心心地穷游。

虽然刚到目的地,赵寒愣是在穷游里游出点乐趣来了,她一晚上没怎么睡,坐在公交车上还能东一句西一句和罗青稗聊一路。

这一站是个路途中为了倒车而留出来的中转点,到的时候偏早,人丁冷落,到站下了公交,罗青稗背好书包,挤过来,顺手又捏住了赵寒的手。

这会儿人又不多,没人招揽生意,没人拦路,赵寒领略了一点这其中的意思。

她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白活了,简直有负她老司机的名声,因为罗青稗这么牵着她,或者,她牵着人小姑娘的手手过马路的时候,竟然脸热。

脸色而心跳失速。

公园里石山倒影在水波中央,像是低头饮水的巨象,石桥弯拱在水面上,把水中的象形小山和岸边的亭台楼阁连接起来,空地上有晨练的人穿着宽衣广袖,悠悠闲闲打着太极。

天蓝水碧,云白树翠。

罗青稗一路拉着赵寒的手不放开,也不知道开心个什么劲儿,小小一座公园她门徜徉流连,逛了一整个上午。

从这里去他们最终的目的地,要顺江而下,赵寒嫌弃游轮太闹,选了竹筏,从码头出发,有一段水流湍急,竹筏师傅先开了竹筏上带的电动机,待得这一段划过去,再把身后追上来的大游轮让过,电动机一停,四周只剩下偶有鸟啭的宁静。

师傅热心,一路指着两岸青山指点,两岸青山连着云彩蓝天,就印在碧蓝的江水里,罗青稗听着听着,手指伸到水里去,划破一片絮云,得趣了,抬头冲赵寒笑,很少在罗青稗脸上见过的,十分酣畅的笑。

赵寒对着山色水影拍照,罗青稗的脸晃进镜头里,抓拍,笑出一排白牙,无忧无虑的神情。

赵寒对着照片看了半天,罗青稗凑过来也看见了,几乎叹息着说:“能不回去就好了,咱们一路就这么顺江漂下去。”

赵寒煞风景地:“漂着不吃饭啊?现在就饿了……”

一路路过将军石,观音送子,九马画山。

太阳渐渐斜落,挂在山尖上,天边絮白云彩像被人照动脉砍过一刀似的,鲜血渗涌,湛白被染成深浅不一的红色,光线暗了下来,水波映着天光。

天地间都是这由红渐灰的色调,人被夹裹在中间,陡生悲怆寂寥,几只不知名的水鸟叫破这粘稠的滞闷,振翅飞了过去。

赵寒本是随意坐着,这一刻不由扶着竹筏上篷子的边缘站了起来,她不知是人在画中,还是画如其景其情。

赵寒心胸激荡地,连拍照都忘了,她几乎本能的回头看身边,罗青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了起来,安安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

罗青稗看过了斜阳满江,眼里似乎也盛着余晖似的,正转头看着赵寒。

赵寒才心神稍微安定――一瞬间几乎不能克制地,想拥住罗青稗,亲她,亲她盛着光的眼眸,和唇。

赵寒略微退后了一点,别过了头。

船头摇浆的船夫迎着这斜阳,扯开嗓子唱了起来。

此地精擅对歌,这只竹筏上的船夫一开口,隔得不远的竹筏上传来了对歌声,歌声跌跌宕宕的,在山水间回环着。

赵寒缓缓坐倒,罗青稗就坐在她身边,渐渐地,斜阳越来越往山下沉,罗青稗坐着的人,也侧身倒在了甲板上,水声歌声里,赵寒觉着一只手贴在她腰上,她惊诧了一下,却定住了,没再动弹。

那只试探的手在她衣服边缘停了一阵,从她衬衫的后腰伸了进来。

本来冰凉的手,很快就滚烫了起来。

天将要黑的时候他们到达目的地码头,码头上的人声一响,像是训练有素的将士听到撤退的号角一样,罗青稗的手蹭的一下,从她的腰上收了回去。

像有魔法一样,从赵寒的背后,一把撅走了赵寒大半的热血。

风吹过来有点冷。

两个人默契的,谁都不提刚才的事,若无其事地跟别人在码头上拼了一辆车,往城里开了进去。

离开码头,城市的灯火逐渐稠密,从车窗外照进来,车子里挤着的都是从码头回去的人,凑在一起看照片修图的,讨论次日行程的,嗡嗡的热闹的声音,把人从幻境里拉回来似的,刚才经历——落日,飞鸟,江水,山野,罗青稗伸进她后腰里的手,都像一场虚妄。

赵寒抱着书包坐在后排,特别安静。

赵寒安静,罗青稗更安静,甚至坐的十分端正,车子走到一半,罗青稗才慢慢地、慢慢地将头搁在了赵寒肩膀上,赵寒垂着眼睫沉默了一阵,便已十分体谅罗青稗的惊慌。

她不计较罗青稗方才的退却了,伸手环住罗青稗肩头,算是安抚。

住处早就定好的,她们在所谓的洋人街吃饭,店家做活动,满减之后送饮料,碳酸饮料送完了,送了一大罐啤酒,赵寒拿在手里抛了拋,随手递给了罗青稗。

定的住处是青旅,在一条巷子里,装修风格类似于主题酒店,是复式商品房改造出来的,楼下几个房间共用一个客厅,房间都带独立卫浴,她们住进去的时候只有楼上住了两个人,下面一层她们独占。

老板是个年轻女性,给她们指了指她们在网上定的房间,还说:“一楼还空着,你们可以看看重新选,价格都一样。”

罗青稗跟着店老板去看别的房间,赵寒径直开了他们那间房的门,这屋看样子以前是个带飘窗的大卧,飘窗上铺了毯子,放了一张矮几。

门廊右手边是洗手间,拐过门廊,是柜子桌子,有标配的电视机,飘窗那边立着两个花架,绿萝枝蔓垂髫,几乎触到地上,绿萝下面是一个小茶桌和两个榻榻米的垫子。

剩下的地方放床,一张蒙着墨绿麻布床单的圆床,被子铺开着,折好了被角,床头还摆着绒布玩偶。

赵寒还在迟疑要不要换房间,罗青稗已经转到了这间来了,她明显地眼睛一亮:“就这间!”但还不忘征询赵寒的意思,她比赵寒矮,得抬头看赵寒,轻声说:“好不好?”

赵寒说:“好。”

赵寒看着这张床,不知怎么想起竹筏到码头时候那只仓皇着收回去的手,要换房间,但,女老板已走了。

赵寒叹了口气,自觉淡定地去洗澡,出来的时候看着罗青稗头发散开了披着,眼睛看住她,两手撑在身边,在晃腿。

赵寒看她,她还笑了一下,有点傻。

赵寒提着吹风机找插座:“去洗澡。”

“嗯。”罗青稗大大应了一声,去的有点欢快,赵寒一直狐疑,直到扔碎头发的时候看见扔在垃圾桶里的空啤酒罐,她才明白端倪。

赵寒尚在心里小小吐槽了一下,一罐啤酒就能让人明显地看出不对劲,罗青稗这酒量也是没谁了!

赵寒躺床上刷手机的时候才心头跳了一下——罗青稗为什么喝那罐啤酒?

她没疑惑完,罗青稗已经洗完澡出来了,她头发还湿着,一头扎进了被子里,往赵寒身边摸,赵寒伸手推在罗青稗肩头,把人挡住了:“吹头发。”

罗青稗僵住了似的不动弹,倔强地看着赵寒,跟人赌气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

赵寒先妥协:“不吹头发可以,你乖一点,睡觉。”

罗青稗倔强的表情里夹了委屈,赵寒无从安慰,只是收回了手,再往床边缩了缩,十分无情地道:“睡。”

赵寒说完欠起身子,把灯给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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