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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会有人来看我们吗(8)

“胡司令,你不能这么没阶级感情。”他嘻皮笑脸的又把胳膊勾在我脖子上,跟狗熊一样死沉死沉的,近来他满嘴革命情怀不知道又看了什么不该看的。

“哎呀,烦不烦啊,臭胖子!”

“我不胖啦,我还没你重呢现在。”

“滚!”

和冯实从小闹到大,几乎每一天都恶言相加,可是,他比容姐更象亲人,了解我的一切,并且无条件包容,我怀疑过每一个人,我憎恨过一切,但我自始至终都信任他,在我最难的时候也只求助于他。冯实和陈染都是稻草,冯实救我的命,而陈染却能把我压垮。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一辈子不能做朋友,而有些人只能做朋友的原因。

是一阵笑声打断了我们的争执,很好听的女人的笑声,我远远的看见明媚的街灯下,一个男的背着一个女的,她手里拿着把吉它,挡住了他部分的黑色皮衣,她的长发比丝绸还要美丽,突然看去,有种看见爱情片海报般的错觉。

下意识的拉着冯实躲起来。

“干吗?不是容姐吗?”

“废话,我能认不出我姐。”偷偷摸摸往外看,那个男的已经放下我姐,接过吉他勾着她的肩走了过去。

“哦,你是怕打扰他们,我跟你说,那男的就是东直门的,可牛逼…”

“吵死了。”我打断冯实,用一种接近冰冷的眼神看着地面,转眼又恢复正常:“我姐能找傻逼吗?”

“你姐是神啊?”

“嗯。”勉强笑了笑,就再没听见他说什么。

背着我姐的人,那个眼睛细瘦,笑起来有着漂亮细纹的人,我是不是也比你熟悉…刚刚那内心乍起的轰鸣声已经消逝了,消逝之后,是黑黝黝的,空洞。

极端不愿回味自己的感受,一种宁愿永远都找不到他的感受,那样,也许陈染只是我一个人的回忆,清澈见底的回忆,而不是混杂着嫉妒,惊愕,混乱的迷惘,我回家听了整晚的《暗涌》,终于在早晨获得接近决绝的平静。

王菲唱,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越美丽的东西越不可碰。

“亭亭,病啦?”

中午正在学校帮着节目,容姐拎着大包小包的来了,她高挑迷人,让舞蹈队的女孩子们刹那间黯然失色,从小我就希望像她那样瘦瘦高高的,可是每个美丽的姐姐身边,都有一个丑小鸭一样的妹妹。

“没事儿,感冒了。”我哑着嗓子笑。

“怎么就不听话呢?”她皱着眉头,前面的长发随意的夹在头顶,秀美精致的脸庞一览无余:“不让你穿裙子乱跑,就这么拧。”

我咬咬嘴唇,容姐拿出大大的耐克白羽绒服不由分说地给我套上,这是她给我买的,当时嫌胖死活不要,穿着就像个包子,可是,很温暖。

“给,我妈做的。”她又拎出个保温桶。

“不要,吃饭了。”

“你要不喝她得拿菜刀砍了我,快点,干吗呢?排舞啊,得了,我帮你弄吧,快去坐那给我喝了。”

几句话把我打发到一边,我本质上还是很听她话的,只得坐到角落的木地板上,老老实实的喝爱心汤,往对面的落地镜看去,还真是个包子。

我姐至少比我高一个头,实际上她比一般的女孩子都高,站在人群中加上气质无论如何都埋没不住,只见她两三句就让那群闹腾的女生老实了,又走到门口,朝外面喊了几声,高跟鞋当当作响。

“你先进来等会儿,我帮我妹弄完。”

我闷头喝汤,听见周围小声说话的声音,手脚都冰凉了。

他又站在我面前了,瘦长瘦长的身影,暗色的衣服,表情不多,当这一刻发生时,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面对,于是就那么笑了一下,给陌生人的那种客套的微笑。

陈染和容姐说了几句话,他们熟悉和谐,然后走过来。

走过来了。

他在旁边坐下,就像半年前那样自然,他做什么都很自然的,是个荣辱不惊的有城府的人。

真实的存在感让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出乎意料的,沉稳的心跳声。陈染并没有和我说话,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打火机,在音乐声中显得很安静,我看着对面自己丧气的样子,不由的又笑了一下。

“那天你干吗躲起来?”

“哪天?”我条件反射回答他突然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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