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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会有人来看我们吗(33)

“你是来讽刺我的吗?”

“不是。”他又直起腰,递过一个盒子:“我是来送礼的。”

我疑惑的接过来,打开一看,立马和上:“这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陈染是我最好的哥们,我的就是他的,其实什么也不用送,我现在就有这个,是个意思。”

“我不能要。”

“没说是送你的呀,我是送你们的,陈染说不要了吗?”

“……”

小伍点上一根烟,抽了两口,比比划划对我说:“其实你这个人,除了长的好看,一无是处。脑子,不行,眼界,狭隘,气质一个字,”他手一伸:“俗不可耐。”

“我有这么差吗?”

“有,绝对有,相信我。做人你是不行,做女人,你看,你水性杨花…”

“我怎么水性杨花了?”

“你说你和陈染好的时候,跟没跟别人好过。”

“这无从谈起,再说他还跟别人好了呢。”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你瞧瞧,你瞧瞧,第二个毛病,善于嫉妒,还有,爱耍脾气,你看,从上海跑到重庆,从重庆跑到厦门,把我这哥们整的那时学都不上了,尤其三年前,回北京我差点没认出来他,胡子拉碴,不成人形。我说就这住店还得给钱呢,有你这样的吗?”

我目瞪口呆的听着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数落,真是一句比一句损。

小伍好不容易说够了,喝了一大口酒:“他为了为你,那真是不值,有些事儿你不知道吧,我就不告诉你,我走了。”说完就麻溜的站起来,又补充一句:“你可能是真的爱他,不过我得送你句话,陈染没了你,会走得更远。”

没了我,会走得更远吗?

拿起小伍送的礼物,实在无法评价,我以为金条是古代才流通的东西呢。

也许吧,从前,我虽然爱他,看到的却只是自己,好像除了自己别人都没有喜怒哀乐,就像小伍,他看到的只是陈染,那么你呢,你读了我的故事,知道谁对谁错了吗,当你此时想起你爱的那个人,我想你是知道的,对与错,永远比不上值得不值得。

2007年一月,我在众人面前嫁给他了,前一晚,拿出那个黑色的吉他,我说陈染,总是你给我唱歌,今天我给你唱首歌吧,他点点头,我唱了首家喻户晓的老歌,只不过,很用心,用心唱给他听。

没有承诺,却被你抓得更紧

没有了你,我的世界雨下个不停

我付出一生的时间想要忘记你

可是回忆回忆回忆

在我心里跳出来拥抱你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我的寂寞逃不过你的眼睛;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你让我越来越不相信自己

我还听见你的声音

紧紧萦绕我的心

我还不能接受分离

就是永远不在一起

婚礼还是随我的意,从简,没有酒席没有宾宴,只不过,像小伍说的,要了一个俗不可耐的仪式,我想我能亲耳听见他的回答,也就够了。

陈染先生,无论贫穷、疾病、困难、痛苦,富有、健康、快乐、幸福,你都愿意对胡心亭小姐不离不弃,一生一世爱护她吗?

我愿意。

“亭亭,我蒂宾根大学的申请下来了,跟我去吧。”

我靠在他的怀里,卧室在午夜温暖而宁静,我们一起买的窗帘的缝隙间透过一丝月光,让我能看见他的脸,温柔的眼,高挺的鼻,薄薄的唇,见一次就从来不曾忘记的美丽。微微转过身,靠的离他更近,闻着那股淡淡的植物般的气味,我开了口:“不想去,你会回来吧,我等你回来。”

陈染好半天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我只能用更紧更紧的拥抱告诉他,我对他是多么真诚,然而,一个人追着另一个人,不是我要的结局,没有结局,我们的人生在一起,但那毕竟是两个人生,两个永远不会停止的人生,很高兴陈染不是一个只有爱情的男人,他告诉我,世界很大,人生很长,可以放很多很多东西,对于他,我也不是一个陌生的女人,我会让他因为我,而走得更远。

2007年8月,我在机场送走了陈染,他去往遥远的德国,我是笑着说再见的,虽然那么舍不得,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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