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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犬(8)+番外

红烛摇曳,陈轩的面上涌起红晕,瘦削的肩上搭着半角柔软的锦被,眼神迷离。

林海不由勾起嘴角:“三少爷,我在用体温救你的命呢。”

兜兜转转一整天,终是让他逮着机会将陈轩一军。陈轩也不难堪,稍稍回暖,手臂立刻攀上他的脖颈,腰肢轻摆,意图不言而喻。

“命真大。”林海轻声感慨,掌心贴着柔软的臀肉,下腹渐渐火热。

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擦枪走火实属寻常。

云四命人抬了浴盆进来,透过层层床帐看不清床内景象,便低低唤了声:“行长?”

林海抱着陈轩坐起来,掀开纱帐一角:“去烧些姜汤。”

陈轩歪着脑袋往外瞧,勾着他的脖子对云四笑。云四被陈三少笑出一身鸡皮疙瘩,三步并两步跑出了房门。

“林海。”陈轩的嗓音彻底哑了,听起来像是示弱,“抱紧点,我冷。”

林海垂下眼帘,将人搂在怀里,那些彻骨的寒意宛若潺潺流水,顺着陈轩的指尖流到他的身上,再蒸发殆尽。

他有了感觉,纯粹是被陈三少蹭的。

陈轩也晓得,低头瞄了一眼,还是那句话:“不用当真是可惜。”

说完他俩谁也没动,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紧紧相拥。

林海半眯着眼,感受陈轩的体温,觉得不再透出寒气,才将人抱进浴盆。陈轩趴在桶边喘息,脊背上泛起淡淡的红潮。

陈三少这条命,到底还是被林海捡了回来。他也明白自己再也无法独善其身,望着浴盆里的男人也着实恨得牙根发痒,可终究……

那双眸子又浮现在他眼前。

“林海?”陈轩没泡多久就站了起来,裹着浴巾向他走来。

林海披着外套靠在床头看书,烛火一晃,带着潮气的风就吹了过来。陈轩抢了林海的册子,跨坐在他腿上笑吟吟地注视着他。

“不冷了?”林海低头,温热的触感徘徊在他的腰腹边。陈轩也泡出了感觉。

“不冷了。”陈轩的唇印在他耳垂上,牙齿轻柔地摩挲,“林行长,既然你舍不得我死,就把我上了吧,这样你我都安心。”

“三少爷,你想拴住我,何必用这种法子?”林海肩头的外套被陈轩扯开了,赤裸相对时连烛火都是暧昧的,床帐上满是摇晃的人影。

“因为我没有别的筹码。”陈轩歉意地笑笑,“委屈你了。”

委屈的到底是谁,林海一时也分不清了。

“我……不会帮你。”他张了张嘴,有些口干舌燥,“三少爷,你的胜算太低,把分会压在你身上太过冒险。”

陈轩把下巴搁在林海肩头,手指绕着明亮的烛火打转,他看得触目惊心,忍不住把那根修长的手指握在掌心里。

“可我没别的法子……”陈轩轻声呻吟,与林海贴得更紧,“换了旁人,没有季家的分会那么大的影响力,也不会有你这么好心的行长肯收留我。”

电光火石间林海忽然想起一事:“你的伤……”

“我爹打的。”陈轩没再隐瞒,抬起胳膊给他瞧臂弯里的淤青,“我跟他说我喜欢男人,就被赶出来了。”

滴滴答答,浴盆边的水跌落下来,满地都是破碎的水花。

“不过这正合我意。”陈轩抖了抖,将浴巾扔了,推着林海倒进柔软的被褥,“好过将来有了孩子被我爹闷死,也好过被我二哥赶出家门……”

林海默默地听着,等陈轩歇气时替他盖被褥。

“林行长!”陈轩忽然攥住林海的手腕,眉宇间满是慌乱,“我什么都没有,陈记可以有很多少爷,可我作为‘陈轩’,死了就是全完了……如果我不反抗,不利用你,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不久以后也会像我大哥那样失去自己的孩子。”

穷困潦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为了一时的荣华富贵成为别人的傀儡。

林海拂开陈轩的手,铺好被褥以后躺了进去,身侧立刻滑来一具温热的肉体。

“我不会赶你走。”他吹熄蜡烛,“也不会帮你。”

“……林海。”

“再说话,明天就把你送回去。”其实他已经心软,也知道陈轩看出来了。

柔软的手臂自腰间缠过,几点湿热的喘息亦从颈窝漫延至耳根。

“多谢。”

这大概是陈三少这些天来,头一遭真情实意地感激他了。

第七章 姜糖

第二日气温回暖,滴滴答答的化雪从檐角汇聚成溪流。

林海不习惯睡觉时身旁有人,早早地醒了,披着衣服站在门外看雪。南方的雪总也攒不过夜,太阳还未升起,院里的白色便淡去大半,他听见屋里平稳的呼吸里夹杂着呻吟。

很轻很浅,是陈轩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示弱,醒来肯定会掩饰得很好,继续在他面前张牙舞爪地为自己的命运抗争。

林海叹了口气,心更软了。

也许陈轩说得对,他笨,还过于好心,明知是个陷阱,还忍不住往里跳,就算跌得粉身碎骨,也想瞧一瞧陈三少的未来到底是何种模样。

这么一想,被利用,倒有几分“该”的意味。

他在陈轩睡醒前走了,去城里的商铺查账,顺便打探陈记的动向,不肯承认是在躲人。云四认认真真地办事,没一会儿就察觉出他的走神。

“行长?”云四将账簿递给林海,“没问题,去下一家吧。”

他接过来草草看过,明明还处在冬季,心底却长了发芽的嫩草,叶片下繁杂的脉络正饥渴地吮吸他的灵魂。

林海长叹一声:“你去,我先回公馆。”

他急着想见陈轩,想看看恢复元气的陈三少会用什么姿态对待他。

公馆前停了辆小车,卖姜糖,既有硬硬的糖块,又有裹了糯米的团。林海下车时犹豫了一瞬,走过去买了些。

陈轩挨了冻,该吃些姜暖暖胃。

林海捏着姜糖的纸包,不知道自己这番举动源于怜悯还是别的什么,总归这样的情绪于他而言是少见的,他不想深究,径直往卧房走。

陈轩竟还在睡,修长的腿搁在床角,手指虚握着,在风中微微颤抖。

“三少爷?”他曲起指节,敲了敲房门。

陈轩在床上呓语着翻身,锦被跌在地上,隐隐露出赤裸的腰腹。林海暗自叹息,走进去替陈轩盖被子,手指触及对方额角时蓦然惊住。

滚烫的,宛如火炉里的碳。

“三少爷?”林海丢了姜糖,将人抱进怀里。

陈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来人是他,得意地翘起唇角,似乎想要嘲讽他几句,可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最后搂着林海的脖子闷闷地咳。

“发烧了。”他蹙眉。

“不用你救!”陈轩记仇,冷笑着往林海怀里凑,“反正林行长也不乐意救我。”知道他心软以后,陈轩倒蹬鼻子上脸了。

林海的耐心又恢复如初,将人用被子裹了放在床上,转身去喊远方请郎中。陈轩也就闹了一小会儿便没了力气,昏昏沉沉地倚在床头骂他。

“林行长,你真是蠢……”陈轩的嗓音沙哑异常,像是哽咽过后带着鼻音的控诉,“你不该救我,这下好了,多大的累赘!”

林海不答,专心拧沾了凉水的帕子。

“你笨!我就是利用你……”陈轩喊着喊着就蔫了,趴在床边瞪眼,“因为我了解你……林海……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了……”陈三少越说声音越低,等林海把湿毛巾搁在他额头上时,人已经烧迷糊了。

远方带来了郎中,继而俯在他耳畔轻声道:“行长,陈记的二少爷回南京了。”

往常他们不会关心陈记的家事,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稍微有些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和分会画上联系。

“出去说。”林海放下毛巾,刚欲起身,手腕就被陈轩拉住了。

陈三少窝在床榻上眯起眼睛盯着他:“林海,我不会放过你——”郎中用温热干净的帕子堵住了陈轩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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