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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犬(49)+番外

“三少爷?”林海却更不满,提高嗓音道,“过来。”

陈三少憋闷地爬到他怀里:“明天要早起,别打扰我睡觉。”

林海乐意搂着陈轩斗嘴,藏起嘴角的笑意,故意蹙眉:“打扰?”

“不打扰。”陈三少见好就收,乖顺地垂下眼帘,“是我身上有伤,太容易困了。”

陈轩不说还好,一说,林海当真不敢瞎折腾:“伤口还疼吗?”说完忍不住苦口婆心道,“知道人家想欺负你,就别出门,万一我没提前回来,你怎么办?”

陈轩自知理亏,倚在林海胸口抽鼻子,可怜兮兮的,惹人心疼。

“这一身伤换来什么?”他见陈三少这幅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条街,还是几间铺子?”

陈轩抿唇不吭声,林海以为自己猜中了,顿时怒火中烧:“三少爷,我在家也就算了,我不在家,你也有胆子去夺家产?”

“你在家我也被打了!”他的话触碰到陈轩敏感的神经。

“非要吵是不是?”林海扣住三少爷的手腕,冷笑道,“陈轩,你存心让我不痛快。”

陈三少越听,眼眶越红,最近眼角粘了一滴泪。

林海最不能忍三少爷把家产看得比命还重,狠下心训斥,把陈轩说得面色惨白,泪水连连,最后终于憋不住了,张嘴狠狠咬他的下巴。

“我……我是因为你……”三少爷委屈至极,话未说完,眼睛已经哭红了,“陈安……陈安骗我说你坐的船出了事,我才去的。”

沙哑的嗓音宛若一柄利剑,瞬间将林海捅穿了。

“什么?”他伸出颤抖的手抚摸陈三少的眼尾。

“他说你出事了!”陈轩望着林海,嘴唇颤颤巍巍地勾起,“说你坐的船翻了。”

“我……我不是告诉你,我坐火车回来吗?”

“万一呢?”陈轩还是凄凄惨惨地笑,“林海,我只有你了,如果你出事,我也活不下去。”

不管是不是因为家产活不下去,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和情愫脱不开干系了。

林海至此才明白陈轩爱他爱得很累,很郑重,这阔少和他一样,把最细腻的感情埋藏在心底,只有山穷水尽时才会挖出来,当个宝似的护在心尖。

这事儿当真是他错了,林海苦笑着搂住陈轩:“你傻啊?”骂完转念一想,“我也傻。”

陈轩气得直抖,窝在他怀里扭。

“行吧,三少爷。”林海只得把人哄住,“现在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不会拒绝。”他垂下眼帘,“真的。”

不论是争夺家产还是与陈记作对,林海都豁出去了。

可三少爷抽搭搭地抬头,捏着他的鼻子狠狠拽了一下:“明天……明天我要吃鸡蛋火烧!”

“就这个?”林海的嗓子哑了。

陈三少的气还没消,哼了一声,转身拿屁股对着他。林海躺了一会儿,伸手把三少爷扯回来搂着。

“不行啊?”陈三少气恼地蹬腿,“不行我就自己去买,反正就一两个铜板的事儿。”

林海听得心窝发烫,手指钻进陈轩的衣缝乱摸。陈轩低头瞄了一眼,隔着衣服打他的手,林海的动作顿了顿,继续摸。

“不想要别的?”他咬住三少爷的耳垂。

“要啊。”三少爷睁眼说瞎话,“什么麻团,糍粑都想吃。”

“我是说家产。”

林海话音刚落,屋里就静下来了,陈三少慢吞吞地转身,抱着他的腰蹭了蹭:“我给忘了。”三少爷说得坦然,凉丝丝的脸颊在他的颈窝里沾了点先前的泪,“林海,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都为了家产隐忍了二十多年,可现在我心里……我心里……”

“嗯。”林海见陈轩说不下去,叹息着接下话茬,“不是你没用,是你前二十几年都没遇上我。”

陈三少听得面颊发烫,窝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又把先前被冤枉的事儿忘光了,甜甜蜜蜜地搂着林海的腰傻笑。

“哎呦我的三少爷。”林海也跟着陈轩一起笑,“我还没惯你呢。”

“谁稀罕?”陈三少咬他的嘴角,喜滋滋地蹬了两下腿,“林行长,别说甜言蜜语了,我可不会理你。”三少爷言罢,收紧了抱着他的胳膊,“明天还要赶庙会呢!”

林海低低地“嗯”了一声,也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第二天大早就被陈轩拽起来,吵吵闹闹地往街市上去了。

天气已有转暖的迹象,路边满是沾了淤泥的雪水,陈三少趴在窗户边费力地看,林海瞧着有趣,把三少爷拉进怀里,陪着一起看。陈轩别别扭扭地靠在他胸口,时不时挣一下,像是不习惯这么亲昵的姿势,但注意力都在窗外,就没闹。

说起来林海也有月余没来这条三少爷拿命换的街,他临走前曾暗中嘱咐远方监工,如今看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便知先前的努力初具成效,再看陈轩眼底涌动的光,忍不住凑过去咬耳朵。

“值吗?”他装作气恼的模样掐三少爷的腰。

“值!”陈三少仰起头,反握住林海的手,“值了……我受多重的伤都值!”

林海听得直挑眉:“受伤?”

陈轩眼里的光更明亮:“林海!”三少爷紧紧地盯着他,“我肯定能把家产夺回来的。”

他暗自叹息,轻轻“嗯”了一声。

陈三少还沉浸在兴奋里,抱着林海的脖子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仿佛陈记的家产已经唾手可得了一般。

车行到街口时遇上拖家带口来参加庙会的行人,林海和陈轩便下车跟着人群一起往里走,还顺道买了包话梅糖。陈三少起先含着糖趾高气昂地跟在他身后,以审视的目光打量街道两边的店铺,后来不知怎么蔫了,拉着林海的一片衣袖一声不吭地迈步。

“不好?”他察觉到了,拉着三少爷到街角,“今年第一次办庙会,人少些是正常的。”

陈三少还是不说话。

“三少爷。”林海捏了捏陈轩冻红的耳垂,本欲说些重话,转念想到曾经答应过要买的狐皮耳套,心一软,“明年,等明年我再陪你来,庙会上的人肯定比今年多。”

林海话已经说得很温柔了,谁料陈轩忽然红着眼眶张嘴咬他的手指头。他也让陈三少咬了,这阔少含着他的指尖愣愣地站了会儿,继而用舌尖舔了舔。

“三少爷?”林海猛地把陈轩压在墙上。

陈三少红着脸拿牙尖磕他的指甲盖。

“什么意思?”林海捏着陈轩的下巴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转而换唇去亲吻,亲了满嘴酸酸甜甜的话梅味。

陈三少哼哼唧唧地与他亲了会儿,亲完又去咬他的下巴。林海没辙了,由着陈轩咬,然后带着一下巴的牙印陪三少爷继续逛街。临近中午,祭祀已经结束了,人群都在往前涌,林海护着三少爷往寺庙里走,三少爷却把他拉住。

“我不信这个。”

“我也不信。”林海笑了笑,依旧拉着三少爷往前走,“可这是你的街,不去看看吗?”

陈轩却固执地拽他的手。

他俩在街边拉拉扯扯,不知不觉就被挤出了人群,林海抬头去看黑压压的人头,无奈道:“三少爷,你闹什么?”

陈轩靠墙站在街角,微垂着头玩他的衣角,一点也没反省的意思。林海叹了口气,陪陈三少靠在墙边吹冷风,陈三少却又拉着他往反方向跑。

这条街是林海紧赶慢赶打理的,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他不想让陈轩察觉,忍不住拉住三少爷:“那边没什么人。”

陈轩回头觑了他一眼,眼底有淡淡的雾气。林海愣了愣,陈三少却转过头,继续拉着他往前跑,直跑到破落的街角才停下。这是整条街最偏僻的一户人家,房屋年久失修,所以林海也没让铺子开过来。如今几场雪下下来,即使满地砖瓦都被积雪掩盖,依旧挡不住扑面而来的腐朽气息。

陈轩双手揣在袖笼里,小心翼翼地踩着荒芜的小道走进去,破了一个大洞的屋檐里漏下零星的光,照亮了三少爷脸颊上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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