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将军马上生包子(52)+番外

“行军多年,你那两张地图我稍微一看就知道你是故意引路,想让我避开那个吴姓三当家的地盘,想让他们逃脱!”

司幽贴近顾重明,眼中冒火。

“大幽我没有要骗你那天我是想同你说的……”顾重明睁大眼睛慌张地解释。

“可我已然警告过你不要插手你为何不听?!昨夜居然还敢跑去山上传信……”

司幽将顾重明牢牢按在门背后, 手上不自觉地用力,顾重明忍痛缩着脖子。

“你能活着已是万般不易,为何还不安分?!为何要牵扯上那些匪徒?!他们长年盘踞于边境山道, 看似匪徒,但也可能是他国探子,你既聪明,朝廷千里迢迢派我前来南境剿匪的真正目的, 难道你不明白吗?!”

司幽急喘两口气,难过地压低声音, “万一你再有个好歹,那、那我……”嘴边的话说不出口,他顿了顿,“你不为自己想, 难道也不为孩子想吗?!”

“大幽,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顾重明努力从司幽的钳制中抽出手,反握住他发抖的胳膊, “我刚来此地的时候,那个吴三当家帮过我和宝包,他与普通匪寇不同,他多是劫富济贫,而且心存良善。他早想要改邪归正了,但尚未给手下兄弟找到妥善的出路,这才拖着。你若是将他们一锅端了,岂不是断了浪子志士的回头之路?所以、所以我才……”

司幽不听还好,一听更生气了,奋力甩开顾重明的手,“你奉旨前来服役,各处都安排好了,你又不能四处走动,如何同他认识的?他一介匪徒,又能帮你什么?!”

司幽一边说一边回忆起那个吴三当家尚算俊朗的外表,以及昨夜拼斗时那人出招的路数,心中一股充满敌意的邪火猛然蹿了上来。

他抓起顾重明右手衣袖向上一撸,紧盯上面的伤痕,面色煞白,“顾重明,我再问你一遍,你这伤究竟怎么弄的?”

顾重明十分为难地看着他,“大、大幽……”

“你别叫我!”司幽将他手一甩,背过身去,“我只问你,你说是不说?”

“我、我……”

顾重明愁眉苦脸犹豫不决,司幽却是彻底失望了,他背对顾重明在桌边坐下,克制着浑身的颤抖,花了很长时间才将心中各种怨怒揉成一团压着,泄气道:“你不说?……罢了,你不说我不逼你,你走吧。”

“大幽……”顾重明试探着上前。

“走吧,别叫我赶你。”司幽不去看顾重明,他隐藏着自己的慌张,语气坚决,“你想要的人,恕我职责所在,不能放。”

顾重明一脸愁苦,几次三番张嘴提步,可望着司幽决绝的背影,终究没说什么,转身打开门闩,走了。

门再度合上,司幽不敢置信地惊诧了片刻,蓦地转头,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口,满心颓然。

他走了……他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无论自己怎么发火都不生气,还笑嘻嘻地黏上来逗自己哄自己。

他果真……与自己离了心么?

是因为自己已然成为了永远都不可能的人?

重逢只是意外,不久后他们仍会分离。来日无望,他们二人纵然情深义重,到头来终究比不上有人在身边真真切切地嘘寒问暖。

那吴三当家就不同,虽是匪寇,但在顾重明与孩子遇到艰难的时候,他能出现,这就够了。

当年湖州道上,顾重明趴在自己身上,苦求自己去找个旁人,不就是此意吗?

他倒是践行得很好。

他手臂上的伤痕明显是长年习武惯于使刀之人的手法,那吴三当家使的正是刀。

他还要将鸳鸯钺还给自己,不错,当真不错。

司幽解开腕上束袖口的带子,袖口敞开,鸳鸯钺手串滑落出来,他难过地皱起眉。

自己是否也应当将这个还给他?

司幽喊人送酒,衙门里的侍从最初送来一只精巧小壶并一只浅口小杯,还搭配了几样特色下酒小菜,司幽看了一眼便厌恶地叫撤下去换酒坛,侍从一瞥他阴郁的神色,连忙称是退出。

青天白日,司幽完全无心做别的,一碗碗烈酒灌下去,很快就找到了过去一千多个日夜里熟悉的眩晕感。

但不同的是,过去醉酒时他仍有希望,而今却只剩下了绝望。

他生气的是顾重明吗?其实并不。

他气的是自己。

他不能将心爱之人留在身边,他们有困难,他不知道、不在跟前、帮不上忙,他们无依无靠,只好去找旁人。

司幽迷迷糊糊地醉倒在桌上,熟门熟路地取出鸳鸯钺手串与白玉扇,贴在胸前紧紧抱着。

来送午膳的亲随对这场面早已见怪不怪,叹了口气,服侍他上床歇息。

司幽睡了整整一天,近子时才醒。

室内空寂,窗外夜浓,他忍着头疼回想这一日的混乱,发觉自己又不冷静了。

从前二人相隔甚远,他尚能努力克制,如今近在咫尺,他极为轻易地就被一个小火星点燃,然后不管不顾地烧起熊熊烈火,无论对错地肆意发泄那些恼人的情绪。

他很不喜欢这样略显疯癫的自己,可他控制不住,过去他单是想起顾重明便要发狂一般,何况如今是亲眼看见、亲手将人抱在身前?

顾重明应当也是发觉了他的反常,所以才离开。

他是否……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司幽强打精神处理了残留的公务,拖着宿醉疲惫的身体,怎么都睡不着。

他尽量心平气和地去回顾整件事,去梳理自己的心情,然后开始自责:他又逃避了。

纵然他们没有以后,纵然顾重明会一生困在此处,纵然让顾重明为他坚守并不现实,但至少此刻,他不该退缩放弃。

事当明做,话要直说,他便直接去问顾重明,无论听到什么,他都认。

此刻才交寅时,顾重明和孩子应当都在熟睡,那自己就去看看他们,等他们醒来。

司幽心中清明过来,倍感轻松。他迅速沐浴洗去一身酒气,更换新衣,将鸳鸯钺手串戴好,白玉扇仔细放入怀中——稍后若有时机,就将这迟到了许久的礼物送他。

准备好一切,他自信满满地走出衙门,刚下了石阶,就见顾重明一身单衣,站在上次清晨来为他送吃食的地方,冷得袖着手蹦来蹦去。

司幽浑身一热,心中的弦被狠狠拨动,狂乱地颤动起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自己三心二意?!自己先前为何会有那等荒谬的想法和冲动的行径?!

悔愧之后,更多的问题一个个冲进脑海:顾重明何时来的?他吃过饭了吗?为何他束着头发身着短打,衣衫还那样单薄?

司幽急地快步走过去,深深唤道:“傻书生!”

顾重明背对着他,原本正将双手放在嘴边哈气,听到叫声愣了一下,然后惊喜地转过身,使劲儿挥手。

“大幽!”

顾重明也快步迎上去,即将贴近司幽时突然一顿,又退了一步。

司幽一时错愕。

顾重明晃晃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身上脏,当心把你的衣裳也弄脏了。”

司幽明白过来,毫不嫌弃地一把将他抱住,下巴枕上他的肩,满心踏实,“你从砚坑过来的?”

顾重明点点头,轻轻推开司幽,抬眼望入他星月般的眉眼,手指勾住他落在身前的一缕黑发,继而垂目笑着解释道:“大幽,我被允许在家开私塾只上半天工已是格外开恩,我不能任性,今天早上我必须走。我只有按时上工才能赚粮食赚银钱,才能在此地立足。”

他努力一笑,“但一忙完,我回去给宝包安排好就来了。只是来得晚,衙门人都睡了,我想你也睡了,便就在此等着,我……”

“好了,别说了。”司幽再次将顾重明拥在怀里。

“大幽。”顾重明双手抓着司幽背后的腰带,声音很轻,似乎是累了。

上一篇:倦倚年少戏王侯 下一篇:身为一个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