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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马上生包子(35)+番外

虽然身重导致情绪波动,他心中明镜一般,顾重明默默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睡得晚起得早,包揽家中所有杂务,无论何事都不让自己上手;每天起床他帮自己更衣,晚上入睡会端来热水给自己烫脚按摩;他还学了针线买了布料,抽空就剪剪缝缝;他听说小婴孩的衣料不可太硬,便亲手将做成的衣裳浆洗数遍,再一件件认真地烫好。

偶尔午夜醒来,司幽望着身边那个只有此时才能歇息、身姿张牙舞爪、嘴巴微微张开发出轻轻鼾声的人,心中都又疼惜又温暖。

他曾数次趁顾重明睡着时亲亲他或摸摸他,或是趁顾重明不在时将秘藏的白玉扇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看。

明明二人已如此亲密,他却如初相遇情愫暗生之时一般躲躲藏藏,他自己也觉得好笑。

他知道,他是因为彻底地将一切输给了顾重明,故而想要端端架子拿拿乔,维持最后一点颜面罢了。

冲他发脾气,也是因为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依赖他,愿将一切的好与不好倾诉于他,如同当初做戏给窦将军的时候所说,再没有人能如他一般,让自己尽情示弱撒娇。

言犹在耳,假戏成真。

此时,春日的气息悄然到来,司幽挺着肚子坐在院里铺着软垫的石凳上,顾重明站在他双腿之间,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兴高采烈地说着湖州的事。

湖州司幽并未去过,但其大名一直如雷贯耳。

气候适宜、景色秀丽,物产丰饶。这两年赶上天灾,又恰逢大夏灭文国,各地治理未稳,隐藏人祸,所以才有些水深火热民不聊生的意思。

顾重明的想法他明白,承宣帝派他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后进前往的意图他也明白,而于他来说,此事更是仿佛在他过去一年的迷茫混沌中点燃了一盏明灯,乃上佳之选。

这一切,都是顾重明努力促成的。

司幽心中感慨,一时并未来得及将兴奋喜悦之色跟上,顾重明就慌了,连忙问:“大幽,你不开心么?”

司幽抬头望着他,“不,我高兴,我只是想到了从前。我在北境驻守十三年,本以为一生就那样了,却没想到一纸诏书让日子突然变得不安起来,但我原本只想泰然处之,更没想到回来以后竟又……”

司幽停下来,顾重明一脸笑嘻嘻,等着听他说与自己有关的那段。

司幽自是知道他的心思,故意不说,只是抬手捏了捏他的圆脸。

“回京后的一切都是我没想到的,但回头看来,恰恰刚好。”司幽抿唇暖融融一笑,食指刮了下顾重明的鼻尖,“能干。”

顾重明的确能干,当初一年之内赶超他的豪言壮语就算无法如期实现,但也指日可待。

顾重明咧着嘴,得意地晃着脑袋,“如何奖励我?”

司幽无奈笑了,“你想怎么奖励?”

“嗯……”顾重明不怀好意道,“叫声夫君来听听。”

司幽立刻翻了个白眼,“得寸进尺。”

“大幽……”顾重明晃着司幽的肩,不断撒娇。

司幽没辙了,只得认真地抱上顾重明的腰,“等到你来娶我的时候,洞房花烛之夜,我一定喊,喊到你烦。”

“那现在呢?现在就不奖励了么?”

司幽想了想,笑道:“奖励。容我先保密,很快便给你,好么?”

顾重明觉得有惊喜也算不错,便重重一点头,“成。”

“是了,”司幽道,“去湖州前应能赶上将军孩子的百日宴,你心思灵巧,操心着挑一份礼物,到时我们一同送去。”

“你去?”顾重明一惊,毕竟为了回避定国伯,窦将军的婚礼司幽都没去。

司幽点点头,“我们一同去。从前我总是逃避,如今不会了。”

司幽看来潇洒,其实心中执念很多,譬如他俩相恋同住,司幽就一直介意没有堂堂正正的名分,在外总有避忌。故而如今朝中知道他俩事情的人一直不多,如今司幽能冲开桎梏,他很开心。

翌日,顾重明侍读后,正值午饭,许多朝臣都从司部向外行,要么回家,要么约上同僚下馆子。

顾重明在人群中不紧不慢地行着,突然眼前一亮:前方廊柱下那个米色绒氅,墨发于小玉冠半束的高挑身影,不正是……他的司幽?

他不是嫌肚子大了模样丑,近来都不入宫么?

今天是有要事?!没听说啊……

顾重明正在疑虑,却见司幽径直走向他,相当大方地微笑着牵起他的手,然后十指相扣,拉着他向前走。

司幽还故意放缓步速,生怕周围人看不见似的。

春风吹起他的绒氅,高高隆起的肚子露了出来,但他没有拉衣遮掩,反而更加挺直腰背,让肚子凸出得更明显了。

周围目光灼灼,时而有官员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纷纷。

他们在议论什么?原来司幽喜欢的是他?原来他们的孩子已经那么大了?原来他不仅得了圣上信任,更得了英雄青眼、美人倾心?

顾重明脑中遐想纷飞,只觉得手心热热的,心头砰砰的,每一个毛孔舒适地张开,以小龙角刘海为首的所有头发都翘了起来,连官帽双翅都不停地上下摇摆颤动。

他骄傲极了,就算有朝一日官至丞相位列三公,都绝不会有这么骄傲。

他的大幽真地太好了。

窦将军与周文章的儿子取名周显,三月二十满百日,宴席从相府摆到平南侯府,声势浩大,热闹非凡。

结束时已近黄昏,考虑到孩子今日多番折腾,婚后亦从未在侯府住过,窦将军与周文章便决定在此过上一夜,第二天再走。

窦将军回到曾经的卧房,突然发现墙角少了个柜子,连忙出去询问。

路上遇见侯府侍卫首领张庄,张庄见他神色慌张,便问怎么了。

窦将军说了情由,张庄道:“此事属下知道。少爷婚后卧房没人住,下人们有些偷懒,让那柜子遭了虫蛀。少爷你知道的,那柜是老夫人的嫁妆,侯爷一听很是生气,将下人们责罚了一顿,然后派人将柜子送去工匠那里修补。”

“那……”窦将军仍是一脸担心。

张庄心知肚明,笑道:“少爷是想问柜中那个云纹盒?少爷放心,属下从小跟着您,自然知道那盒子是您放珍爱之物的,所以属下将那盒子取了出来,放在您卧房的衣柜里了。”

“哦,原来如此,多谢。”

可巧此时周文章送完宾客回来,听到假山后二人在谈话,他刚要上前,却听张庄叹了口气,问:“说起那盒子,属下即便身份低微,也实在很想问一问少爷,当初为何答应与周家少爷成婚?”

周文章不由地顿住。

窦将军一时无言。

张庄再道:“少爷莫怪,属下只是怕少爷过得不好。毕竟少爷从前一直……就连那盒子里也……”

窦将军淡淡笑了一下,缓声道:“哎,其实当时确实是有些无可奈何的。我心中念着阿幽,可他有了旁人,”无奈自嘲道,“大概只有我也有了旁人,此事才能真正翻过去吧。”

周文章顿时如遭雷劈,浑身的热气都冷了。

“况且若我有了旁人,阿幽也可不那么自责。”

周文章的胸口剧烈翻腾起来。

“我与周文章做出了那样的事,还有了显儿,若不成婚,两家颜面何存?”

周文章双目赤红浑身发抖,转身快步跑到窦将军的卧房,打开衣柜,粗暴地从衣物中翻出那个小巧的云纹盒。

盒上有锁,他打不开,便直接将盒子摔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了几脚。

“啪嗒”一声锁簧崩开,周文章疯了一般将盒子倒扣过来,一柄折扇、一厚叠纸飞了出来。

纸上题头写满“阿幽”二字,内容要么是缱绻的诗句,要么是写意的小像。

全是司幽……

全是司幽!

周文章浑身仿佛燃起熊熊大火,头痛欲裂,他拼命地抓了自己头发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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