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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马上生包子(19)+番外

一连十天,司幽都跟着顾重明。

顾重明天天去妙媒馆相亲,十天内见了六个公子四个姑娘,每个都是逛一番吃一顿,亦免不了偶尔拉拉衣袖摸摸小手。

简直不知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广泛撒网精密挑选?

还是说……他在故意气自己?!

可他并不知道自己跟着他,自己将气息身形隐藏得很好,即便武林高手也不一定能察觉,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顾重明。

那他到底……

想着想着,司幽突然有点儿回过味儿来:且不说顾重明如何,自己这些天来又是在做什么?疯子一般尾随着着,心中胡乱猜测起伏颠簸,时常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那傻书生却无知无觉,和旁人大吃大喝谈笑风生,逍遥自在。

自己……是有病吗?!

伸手入怀,摸到取玉扇的凭证,司幽恨得牙痒,自己还给他买礼物!

欺人太甚!

那边楼里,顾重明和相亲的对象仍在开怀吃喝,司幽跳下偷窥的屋顶,义愤填膺地走了。

翌日黄昏。

顾重明新换了一身湖色文生公子衫,佩环形暖玉佩,头发全部束起,只留两道小龙角刘海在外招摇。

今日妙媒馆无新人给他安排,他便又约了昨日那活泼开朗口无遮拦的姑娘——反正都是要见人,找个说话爽利的,时间也好打发。

站在知味楼下,他远远见着那姑娘轻纱软缎地来了,赶紧整整衣冠迎上去,躬身一礼。

那姑娘也迎上来,面露难色,“顾公子,今日小女子约了旁人,过来跟你说一声。”

“什么?!”顾重明一脸没想到。

“哎呀,昨日一见,小女子看得出,顾公子不是诚心想找,那何必再浪费二人的时间呢?”

顾重明更愣,“谁、谁说我不是诚心的?!我、我我我……那你也得提前说啊!”

“哎,小女子原本是想着再见公子一次也好,就答应了。谁料正要出门,妙媒馆的人突然来了,说另有一公子更适合小女子,问小女子要不要见。小女子想机不可失,但顾公子想必也出门了,所以小女子就赶紧过来跟您说一声。”

顾重明很气,不管他是不是诚心相亲,他都很气。

“是谁?谁敢在本公子手中抢人?!”

“是我。”

一语极为熟悉,声调语气带着淡淡的骄矜与疏离,着银白锦衣的司幽浑身潇洒利落,缓缓行来,顿时让整条街成了陪衬。

顾重明不知自己是用什么神情看着他的,只知道司幽站在面前,用星月般的眼眸明亮又深邃的眼望过来,淡淡地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相亲择偶也是一样。明明有更好的选择,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凭什么要吊在你这棵随时会倒的小树苗上?”

司幽向女子示意,女子有点愧疚地看了看顾重明,转身同司幽走了。

顾重明更气了,攥着双手跺着脚,恨不得冲上去揍司幽几拳。

然而等司幽走远看不见了,他却平静了。

他望着司幽离开的方向,微微笑起来,抬眼看看自己额角的小龙角刘海,伸出下唇吹了吹。

今天,他不仅换了一身司幽从未见过的衣裳,还换了头型,更专把司幽最喜欢的地方凸显了出来,不知司幽发现了么。

不知司幽……觉得好么?

身为翰林院侍读,顾重明每日需在承宣帝驾前读文讲史一个时辰。

这日正值中间休息,他坐在御阶下,懒懒恹恹地捧着愁苦的脸唉声叹气。

承宣帝如厕回来,顿觉古怪,“你这是……做什么?”

顾重明爬起来跪好,“陛下,微臣有事相求。”

“求什么?”承宣帝皱眉。

“陛下,能借给臣一些钱吗?臣一定尽快还您。”

“什么?!”

居然有人向天子借钱,承宣帝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顾重明十分委屈道:“陛下,臣被罚俸,近来又一直相亲,不仅要给喜楼交钱,要请人吃饭饮茶买东西,自己也要买得体的衣裳,积蓄都用光了,臣就快过不下去了。”

承宣帝吃了一大惊,“相亲?!你不是和司幽……你怎么又去相亲了?!”

顾重明嘿嘿笑了两声,“陛下,此事有些因由,若陛下想听,臣自当相告。不过……臣还是想先跟陛下打个商量,望陛下恕罪。”

“打什么商量?”

顾重明胸有成竹道:“陛下,我帮您和萧使君重归于好,您帮帮我和司幽,好么?”

承宣帝一愣,面上倏尔几次变化,谨慎地俯身压低声音道:“你当真可以令使君……”

顾重明重重点头。

承宣帝再一思量,示意顾重明平身并往旁边让让,自己也来到御阶下与他并排坐好,鬼鬼祟祟靠过去问:“你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第16章 顾小明爱情讲堂

顾重明做翰林院侍读不久,便获得了承宣帝的信任。

起初承宣帝是有些讨厌他的,一是因为他坐在恭桶上答卷的事让自己糟心过,二是因为他是萧玉衡特地放到自己身边以便掌控的。

但渐渐的,承宣帝发现顾重明身上有许多好处。

长相讨喜言行有趣,做事麻利本分有眼色,真要来正经的,亦见识独到,文思敏捷。

更重要的是,顾重明似乎是那个最懂他的人。

从小到大,先帝、太傅、诸大臣教导他规劝他,想方设法让他做个好皇帝;宫中侍卫、太监、奴婢服侍他奉承他,想方设法让他享受逍遥。

这些人时刻在他身边,但实际与他离得很远。

他的疲累、高兴、难过,没有人问;他想说的话,想聊的事,没有人听。

他自是明白帝王注定要做孤家寡人,不敢奢望太多属于普通人的七情六欲,但依旧忍不住肖想着,哪怕只有一点,哪怕只有片刻。

他希望那个人是萧玉衡,可如今萧玉衡拼命远着他,他不甘心,也不气馁,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毕竟他和萧玉衡还有一辈子。

只是在此之前他没想到,顾重明居然让他有了种知己好友之感。

历来侍读讲文论史,不过是老生常谈,枯燥乏味,但顾重明不同,但凡讲过半个时辰,他便会插一段别的:风光民俗、野史逸闻、笑林小记、话本传奇应有尽有。

承宣帝自小做太子,根本没机会听这些,不禁觉得津津有味,疲惫渐消。

有一回侍棋,顾重明说在杂记上看过一个模拟两军交战的新下法,他即时讲来,承宣帝一学就会,君臣二人就着棋盘拼杀起来,条条规则与变化恰如兵书,却比兵书里的生硬文字有趣百倍。

还有一回,讲史时说到前朝某帝偶感风寒,想罢朝休息几日,结果诤臣死谏,被引为佳话的事,顾重明便悠悠地叹了口气道:“换了生病的是这诤臣,他能死谏自己么?”

承宣帝惊讶地望着他。

顾重明继续道:“谁还没个头疼脑热,整日叫君王体恤臣子,臣子为何不体恤君王?又不是彻底不理朝政,不过是歇几日,不开大朝会罢了。就不能好好说嘛,还死谏,君王的病都要被他气重了。”

承宣帝错愕的目光中露出惊喜。

“这些臣子饱读诗书,怎不知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万一将君王气到了或是耽搁了病情,说小了是更耽误事,说大了不就是犯上?从前不少君王崩得早,恐怕多多少少是被臣子们气的。”

承宣帝内心大震。

他居然……同自己想得一模一样!

还敢于直言!

他看得出,顾重明绝非在圣驾前兵行险着故意讨巧,而是实有所感,又傻大胆地不惧天子威严。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他是一个连很可能是今生唯一一次的科举会试都敢坐在恭桶上考的狠人。

承宣帝将惊叹的目光在顾重明身上多留了片刻,顾重明立刻有点虚,连忙一跪,“皇上恕罪!微臣失了心疯!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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