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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动了我的听诊器(96)

禹明稍微起身,目光落在她身上,戏谑:“就你这点力气,能行吗。”

舒秦重新推倒他:“别啰嗦。”

再次进入状态,不过如禹明所言,才几下舒秦就气喘吁吁了。

禹明被吊得不上不下,想笑又不能笑,坏透了,翻身将她压住。

这回不像第一次那么急切,两个人的所有感官都打开了,尽情融合,酣畅宣泄,当一切结束后,禹明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满足,他将舒秦搂到怀中,唇轻轻摩擦着她的发顶,深吸口气,洗发水的香味和她身上的气息淡淡糅合成了一种独特的味道,有点奶香,让人着迷。

舒秦懒洋洋地窝在他怀里,轻轻摩挲着他的纹身,和昨天晚上一样,他依然不排斥这动作。

“还疼吗?”

“什么?”

“纹身。”她支起一臂,垂眸望着他,“洗过几次?”

“五六次?”他将胳膊枕到脑后,没有回避,坦然的语气,“记不太清了。”

舒秦默默望着他,母亲刚去世那段时间,他每天晚上怎么熬过来的,好在禹明总算不再避讳这个话题,能够坦然聊起那段日子了。

“为什么要洗。”她疼惜地抚过,试着问,“想起母亲了?”

“嗯。”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禹明的五官半明半暗,“一看到这个就会想起我妈,有时候心里特别想我妈,巴不得这东西马上从我身体上消失。”

她目光里满是心疼,这是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向对方敞开自己。

她默默躺回他怀里,继续这话题:“母亲刚走的那段时间,怎么熬过来的。”

禹明抬手摸摸自己的胸膛,很长一段时间,一到晚上胸口都会硬得像岩石:“大部分时间都在念书,没空胡思乱想,要么就去顾飞宇家待着,晚上睡觉的时候如果想起我妈——”

他声音暗了下去:“就起来看看我妈的照片。”

舒秦想起那张母子合照,用力抱紧他,一个人的家,少年独自坐在床头看母亲的照片,那种深切的悲凉和孤独,她一辈子都无法体会。

要是那个时候她就陪在他身边就好了,不不,在世上,谁能替代得了母亲的位置。

也许痛得太久了,禹明仿佛已经对那段岁月有点麻木了:“我想起我妈临终的那段时间,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后来我大部分心思都用在该用的地方,日子也就过去了。”

他低头望着舒秦:“到今年我妈去世快十二年了,可我的项目还只进行到一半。”

“但是你已经实现对卢阿姨的承诺了。”舒秦心疼不已,“还远远超过她的期待。”

禹明沉默下来,舒秦知道他在想什么,母亲的去世,给他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旁人无法帮禹明彻底摆脱愧疚感,只有他自己能走出来。

“我饿了,我们去吃晚饭?”

禹明翻身坐起:“想吃什么?要不你在房里等我,我给你买回来?”

舒秦把手递给他:“你拽我起来,我想逛逛下面的夜市。”

两人换上衣服,夜市如舒秦想象中那般热闹,各类小吃都有,禹明给她买了一份烙饼,又带她去吃麻辣烫。

逛得正起劲,禹明电话响了。

第84章

电话是科教科的吴主任打来的, 旧金山那边要沟通‘中国行’的具体细节, 禹明一聊就是十几分钟,刚挂断,电话又响了。

这回是县医院打来的,禹明听了几句, 说:“我马上过来。”

舒秦问:“要回医院吗?”

禹明:“有病人要转到疼痛中心,当班医生没什么经验, 我得过去一趟。”

舒秦推开面前的碗,禹明一怔:“别急啊,你吃你的, 我忙完就过来找你, 你要是不想逛了,就先回宾馆休息。”

“不要, 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禹明笑了,真是一分钟都舍不得跟他分开。

舒秦没理他眼里的笑意, 背好包跟他去取车。

车开得飞快,疼痛中心刚刚挂牌, 麻醉科医生仅有六个, 为了保证白天有足够的医生进行轮转, 目前没办法固定派班, 只有来病人的时候, 病房才会给候班的医生打电话。

刚上三楼就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舒秦微愕看向禹明,济仁的疼痛中心经常收治终末期的患者, 但因为患者转来前会经过针对肿瘤的治疗,家属基本都有了心理准备,除非患者离世,很少会出现这种集体情绪失控的情况。

廊灯亮着,楼梯转角几名家属,一男四女,岁数都不轻了。

禹明望他们一眼,立即从裤兜里拿出钥匙打开更衣室的门,舒秦默契地留在门口,目光却扫向对面,蹲在地上小声哭的,是一位五十岁模样的男人,其他几位女家属也在啜泣,怕声音传开,都有意捂着嘴,然而悲伤从指缝里溢出,压都压不住。

禹明很快便关上门出来,顺手将实习生的一件白大褂递给舒秦。

舒秦随禹明快步走到走廊尽头,晚班医生和护士已经来了,患者被收在01床,医护人员疼痛方面的业务还不熟练,病房显得异常忙碌。

欧医生在床头跟别科医生交班,他下午才跟禹明舒秦同桌吃饭,看到他们过来表现很熟络:“来了。”

禹明取出口袋里的听诊器,快步往床边走:“哪个科转来的?”

“普外科。”

舒秦随禹明进去,患者是位老年男性,七十多岁,被疼痛折磨得蜷成一团,听到交谈声,老人勉强扭动脖子回头,咧了咧嘴:“大夫。”

禹明温声说:“您好,我姓禹,待会我给您做个体格检查。”

老人微微点点头,舒秦看向床边的监护仪,经验告诉她老人此刻的疼痛指数很高,可惜手里没有疼痛量表,不然马上可以给老人做评估。

到了医生办公室,欧医生向禹明汇报病情:“普外科刚收的病人,做了细胞学检查和dt,胰腺癌晚期,下周做手术,到时候看腹腔转移情况再决定切除方案。”

禹明接过来看:“出院报告?病人是第二次入院?”

普外科医生点点头接过话头:“老人是我们这边一个村子的,老伴过世十几年了,三个女儿也都嫁人了,儿子儿媳在县城做生意,经济条件都不太好,老人平时在家干农活,早就不舒服了,也没当回事,拖成重度黄疸了才被儿女看出来,来之前他们还指望是别的病,没想到诊断出胰腺癌,家属不相信这里的技术,当天就办了出院,后来带老人到上级医院做了个内镜活检,再次确诊是胰腺癌晚期,留在当地不方便照顾老人,只得转回了县城,一家人今天才赶回来,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哭到现在。”

说话间,几位家属路过办公室门口,他们勉强收拢了脸上的悲戚之色,边走边低声商量什么。

“上次老人住院期间就有严重的疼痛问题,这是当时的医嘱单,您看看。”

禹明翻看病例,普外科医生说:“换了几种方案,效果都不怎么样,患者夜间无法入眠,营养状况也越来越差,现在主要问题是腹腔肿块较大,万一术中出血,怕下不了台。正好医务科的科长在我们科查病历,就说既然疼痛中心试点,建议我们把病人转到这来试试,要是禹明老师和刘主任有办法可想,先改善改善患者全身状况再说。”

外面一阵脚步声,麻醉科刘主任赶来了。

“禹明老师。”

“我去给病人做个体格检查。”禹明对刘主任说,“您给肿瘤科打个电话,患者全身状况很差,做手术之后还会化疗,我们几个相关科室最好提前制定个治疗方案。”

刘主任还算配合:“我这就打电话。”

舒秦随禹明到床边给患者做检查,回到办公室,刘主任打完电话了:“肿瘤科主任去外地开会了,星期二才回来,我跟他们科年资高的赵医生说了这事,他马上就过来,禹明老师,我觉得还得看家属的意见,本来家里经济状况就不好,老人又到了这个阶段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家属要么会直接办出院,要么会凑钱转到上面医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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