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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动了我的听诊器(44)

有人认出这车,讶道:“车上是禹明吧,这么心急火燎地要去干吗呢。”

盛一南和吴墨也觉得奇怪,正在门口发愣,里面有人冲他们招手:“吴墨,你们几个快过来。” 原来是吴墨的师姐找到了自己的车。

吴墨和盛一南对舒秦说:“那我们进去了。”

舒秦:”回家发微信。”在原地目送他们进去。

手机还在响,她按了通话键。

“我车开出来了,现在在东门,要不要来接你。”

估计他刚才一来就看到她了,知道她不太自在,特意将车开了出去。

难为他这一次比她想得还周到,她看看周围,熟人不少,前方不远处的一辆车已经发动了,戚曼刚坐上去。

她望回停车场的门口:“不用了,我就过来了。”

他沉默了几秒,笑:“那我在这等你。”

她起初没应答,过了一会才嗯了一声。出来沿着学校的高墙慢慢地往东门走,这边相对僻静,路上没遇到几个认识的人。

走到围墙尽头再转了个弯,他的车就停在转角处。

他像是望着后视镜很久了,本来坐在驾驶室里,一看到她过来就打开车门,站在车边等她。

她默默朝他走过去,他那么高直挺拔,乍一看跟刚才在台上没什么区别。光线远不如白天明亮,但能看到他眸底一抹静静的笑意。他不常笑,只要一笑,眉眼就会舒展开来,五官有种灿然生辉之感。

她走到近前才挪开视线,他身上那种年轻男性的洁净气息扑面而来。她耳根有些发烫,就着他的手拉开车门,顺理成章坐了上去。

他垂眸望着她从自己身前走过,由于距离太近,她头顶的发丝差一点就擦过他的嘴唇,这种悸动类似触电,搅动得人心绪不宁,站在外面看了她几眼,关好车门,绕过车头,也上了车。

车厢里只有他和她。

她自顾自低头系着安全带,好一阵没开口。

他借由车里的灯线打量她,觉得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诱人的甜香气。

她整理好坐直身子,眼看过了几分钟,他始终没动静,只得转眸看他:“师兄。”

他没打算收回视线。“怎么了?”

“该开车了。”

语气干巴巴的,音调却那么柔软,周遭那么安静,他惟恐她听见他心里的笑声,借着低头的动作,稍微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随后换挡发车,盯着前方:“桃花小区对吧。”

其实这个小区名字早已烂熟于心,却是第一次当着她的面从口里说出来。

“对。” 既没有“麻烦师兄”,也没有“谢谢师兄”。

语气有些腼腆,但态度那么自然。

车启动,她透过后视镜瞄他,发现这一个晚上他笑的次数,比一整个月加起来还要多。

她没意识到自己脸上也添了一抹笑意,坐了一会,不想看手机,于是抬起视线静静打量,第三回 坐他的车,这次她没落下视野范围的每一样事物,连同他的袖口、他衬衣上的暗色底纹、他修长干净的手指,全都看在眼里。

他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没看她,但声音又低又柔和:“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脸色微红,拿出手机,进入app:“我家附近有家面馆,味道还可以。”她其实不饿,但是她想起他五点半就开始比赛,应该没机会好好吃晚饭。

“面馆?”他先是想起她爸爸做的包子,紧接着又想起邹茂本来定在明晚的那顿饭,明天就是周日了,最好能把她约出来。

上午她肯定要在家里看书,他医院也有一堆事。

他尽情地在脑子里搜刮所能想到的明天能把她约出来的方式,女孩子都喜欢逛街,可他除了上回去找她买衬衣,起码有八百年没逛过商场了。

如果她也不愿意逛街,要不就看电影?突然想起她房间里的床单:“上回你发的朋友圈里那张照片上的床单在哪买的?”

舒秦怔了怔。她床上的床单?

她狐疑:“粉红色那套?”

他面色不变:“我请的阿姨洗坏了一床,想买个新的。”

“可那个床单是儿童床单。”

那又怎么样,是她曾经铺在自己床上过的,看着就暖和。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正要开口,电话响了。

顾飞宇打来的,蓝牙接通,在那头说:“我上晚班都知道你小子得了第一,雯姐做了一晚上急诊手术,刚刚才闲下来,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她师兄也去参赛了,一回科室就说你明天晚上要请吃饭。”

“对,你最好别来。”

“我就要来,不只我自己来,还要把我们科最能吃喝的都拉去,明晚定在哪啊,几点钟?”

既然要出去玩,当然要问她的意见。他看看她,对顾飞宇说:“一会我问问再回你。”

顾飞宇直觉太惊人,嘶了一声:“不对啊,都这么晚了,你找谁问去?而且你什么时候有兴趣问去哪玩了,哪回不是随便我们订地方?”

说着说着,突然惊喜:“难道是要问舒小妹?卧槽,你们和好了?”

第40章

禹明不等顾飞宇往下说:“挂了。”

余光看见舒秦低着头, 估计是在看手机。

散场时在大礼堂门口,她早该听见了他被要求请客的事,刚才那通顾飞宇的电话, 她大概也能猜到通话内容。

这场活动无非是为了庆祝他得冠军,但邹茂约见她家的晚宴恰好也定在明晚。

从刚才到现在, 他心里虽然燃着一簇快乐的火苗, 但只要一想到不确定因素那么多,又觉得这份快乐不够踏实。

那晚她拒绝他的画面他记忆犹新,今晚不能再像上次那么冲动, 想来想去, 何不借这吃饭的机会再间接确认一次,于是开口了:“明天晚上你想去哪玩,我提前订地方。”

她翻着手机, 没应声, 她听出来他在征询她的意见, 以前她也参加过几次跟他有关的活动,但身份无非是小跟班、参与者,这一次不同,她的角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种感觉陌生又奇妙,仿佛两条本没有交集的河流, 突然之间有了汇融的迹象。她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 矜持的天性也让她没有马上接话。

他耐心等了一会, 车厢一片寂静, 头一次说这样的话, 他的脸有些发烫。

想起很久之前,有一次他得了一场肺炎,好不容易痊愈,一出院就被顾飞宇他们拉出去玩,

那天好像是一个哥们追校花,他全程漠然陪同。

为了哄校花做自己女朋友,那男生说尽了甜言蜜语。

那时他不到十六岁,因为母亲的离世,生命中出现了大片的空白。

有时候夜里惊醒,他在黑暗中睁着眼,想到母亲走了,胸口仿佛变成了一块岩石,硬得发痛。

顾飞宇怕他一个人待着寂寞,经常拉他去家里吃饭,顾伯伯脾气不好,三天两头就打顾飞宇一顿,他旁观着顾家人的欢乐,孤寂的感觉愈加明显。

为了填补心里那个巨大的空洞,他将所有精力都用在功课上,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像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迎着风孑然独行。四季的变化跟他没有关系,喜怒哀乐也都离他很远。

那一次也许是大病初愈,他空前的寂寥,一出来就是一整天。

他打电游,看电影,吃冷饮。再就是一脸冷漠地看那哥们变着花样哄校花。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男生可以对女生说这么多肉麻的话。

晚上回家,他手机收到条陌生短信,内容很婉约。琢磨了一会,才知道是那个校花发给他的。

看着那条信息,他讽刺地想,那哥们为什么要把时间花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后面无论寒假还是暑假,他再也没参与过这种活动,但是后来顾飞宇也开始追女孩了,在最开始的接触阶段,他难免被拉着去过几回,内容很简单,无非是花式听顾飞宇哄女孩。

他这辈子知道的关于哄女孩的知识,都是这几次有限经验里攒下来的,如今轮到他了,当时觉得无聊的事情,现在只恨参与的次数不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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