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身边有了陪伴,有了做事的理由和动力,虽然有些疲累,但是,她的心是暖的。
真好。
辰星晃神了一会儿,看着药池里,有些昏昏欲睡了的白龙,在心底握了握拳。
一定要让他心甘情愿,跟她一起!
之后,便如同辰星说的那样,每三日拔毒一次,两次拔毒间歇配以药浴。
他的眼睛仍旧看不到,但却已经不会再隐隐钝痛,觉得轻松了不少,身体的伤也好了许多,不再如前些日子那样无力,可以略略行动一些,虽然还不能自如,却也总好过最初那几日,趴在床榻上一动不能动的样子。
然而,三日一次拔毒的痛苦并未随着毒素的减轻和他身体的恢复好转,反而越发难以忍耐。每次拔毒,那疼都越发深入剧烈,像是一刀一刀刻在他的骨头上,每一下都疼得他浑身发抖。拔毒疼痛的时间越来越漫长,越来越难捱,但如同第一次那样,每一回,她都会坐在他身边,将他的脑袋放在腿上抱在怀里,一边用她的力量帮他吸收药力,一边在他耳畔轻柔地与他说话。
她的声音婉转清脆,总是带着柔和的温度。
她会与他说自己过去的事,修行时遇到的困惑,在人间行走时遇到的趣闻,第一次碰到妖类时的新奇和激动,遇到瓶颈心魔时……
她讲述的时候很是平淡,甚至偶尔带着一些怀念和笑意,他却能从她的话里,听出她深埋的孤独和冷寂。
从出生就被抛弃,一路无亲无友无伴,也曾因为隐藏不够好被人发现,被当做异类排斥惧怕,在心魔的折磨中险些发疯崩溃……
偶然遇到凡间修行的妖,是她难得的救赎和希望,只是很不幸地,那些妖却并不能成为她的伙伴。
听她说得轻巧而平淡,他却渐渐明白了她的执着。
他一直很清楚,她救了自己不是全无目的的。她想要他作伴。
原本,他是没有这样想过的。在他眼中,她一直是他的救命恩人,不论他的眼睛能否真的治好,她救了他的命,悉心照料,他始终记在心上。她是个温暖而善良的人,他很是感激,也真的记在了心上。可要说真的触动……
直到她怀里抱着他的脑袋,为了转移他疼痛的注意力,开始慢慢地与他说起过去的那些事。
清冷孤寒,就像……曾经的他。
但是,她又不像他。
他在她的身上,既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又像是,看到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的双眼仍旧看不到,并不能知道她的样貌,可是这时候,他却觉得,自己恍惚看到了她的灵魂。
孤单,却明亮,柔和,也温暖。
她渴望的温暖和陪伴,也曾是他汲汲以求的。
虽然,在他最痛苦绝望的时候,遇到了清瑶四个,但是他却也同样清晰而疼痛地知道,几个孩子能给他的,并不是长久的温暖。他们,始终是要离开这里,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地方的。但是他仍然感念这一份难得的机缘,和短暂的相伴。他以为,那些会是他此生再也难求的……
孩子们不止一次地说过,他值得全心全意地对待……
说起来……
如今,他倒是被全心全意地对待着。
虽然……
不知不觉间,拔毒的疼痛渐渐过去,他感觉到她抱着他甚至有些渗出冷汗来的脑袋,低头颇有些心疼地凑过来,他头顶的鳞片,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她没有放开他,仍旧将他的脑袋抱在怀里,手掌一下一下轻抚他的身体。
他无神的眼底闪过什么异样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小星打开[润玉]的心,是用长久而暖心的理解和陪伴;
番外对心锁得更紧的润玉,单纯的救命之恩是不足够的,所以……同理心吧~因为有同样的经历,同样的渴望,才更会互相理解,互相体谅,也才,真的能够一起,互相取暖。他们是相似,却又不同的两个人~~~
咳咳,所以说,之前伪糖伪得不只是因为他不是人而是龙,还因为嘛……某龙的心直到现在才露出缝隙~(当然,小星现在还当他是个单纯的小白龙。。。)
第126章番外-原剧(十九)
辰星感觉到,阿白的态度似乎有那么点儿不大一样了,可要让她具体说哪里不同,却又有些说不出来。
他仍旧不能说话,也看不到东西,但是比起前些日子,她与他之间的交流却是渐渐多了起来,虽然大部分都是她在说,而他睁着那双并无神采的眼睛默默地看着她,偶尔轻轻点头或是眨眼回应。他也开始越来越多地对她表达自己的意思,辰星慢慢地仅从他几个简单的动作就能猜出他的想法,她也明显感觉到他似乎比先前的几日,放松了一些,也……自在了一些。
也许……是拔□□浴好多天,他渐渐康复心情甚佳的缘故?
辰星撑着下巴,看着已经不用她施法托着,闭着眼睛静静地泡在药池里面的白龙。
先前是她太小心翼翼的,他毕竟是龙,还是水属性的龙,泡在水里才当更自在些,先前一直托着倒是她多事了。还记得她上一回发现这事儿的时候,郑重地捧着阿白的脑袋说自己疏忽的时候,他的眼睛对着她,尽管她十分清楚他仍未复明,却还是觉得他好像真的在看着自己,眼里有闪动的流光。
这几天下来,润玉已经可以自己起身动弹了,只是似乎力量被禁锢,法术御风什么的都没办法,靠得只是身体的力量。他身体的伤已经算是大好,毒素也清得差不多了,只是眼睛伤得厉害,要恢复回来有些麻烦,还需要些时日。
他能动弹之后,许多事就没再要她出手帮忙,比如去泡药浴这种事,就没再要她用法术托着,而是自己慢慢凭着感觉踏进池子。他看不到,灵力用不出,全凭感觉,总有磕碰的时候。
而辰星,只是在一旁看着,偶尔出声引导,没再出手帮助什么。
但每到疗伤用药,和歇息调养的时候,她又总是难得地严厉,他也会默默地遵从,比如,尽管他已经不那样容易疲惫,仍旧每天被她压着睡上小半日。
一人一龙,保持着这种谁也不曾说明的默契,相处地越发融洽。
其中有一件事……
除开他最开始伤重沉眠的几天,尽管仍旧会用她的安神药睡得很沉,但白日里总是他第一个醒来。也是他开始醒得愈发早之后,才发现那日早上醒来她就睡在他身边的事,并不是偶然。
木屋里只有他身下的这一架硕大的床榻,他又一直是龙身,加上开始的时候他伤势颇重需要她小心看护,她就一直是合衣同他歇在一处的。
他渐渐康复,身体不再无力能够自己动弹之后,就不再是先前任她铺开摆在床榻上的样子入睡,而习惯将龙身盘起些许。他第一回这么做的时候,早上一醒来就察觉到异样。他的尾巴被包裹着,温暖,柔软,湿润的呼吸平缓而规律地吹拂在尾巴的鳞片之上,一下一下,眼睛看不到,感觉格外清晰,几乎让他整条尾巴上的鳞片都炸起来。前一晚将龙身盘起来,先前一直被她摆到床位另一头的龙尾正好放在了他脑袋边上,他和她之间的位置,谁知一夜醒来,这尾巴……就被她抱在怀里了。他从尾巴开始慢慢僵住,愣了片刻,开始慢慢将自己的尾巴从她怀中抽出,才动了一下,就感觉到她搂着他尾巴的手臂又收紧了两分,将他的尾巴在自己的手臂和胸口之间圈得严严地。他不想吵醒她,没有用力,再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正在龙脑袋都要滴下汗来的时候,她醒了过来。
将将睡醒的辰星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只下意识地又抱着怀里温凉而滑润的东西又蹭了蹭,满足地长叹出一口气,而后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慢慢清晰起来。
“阿白……早……”辰星轻轻坐起身,手里还没放开那条尾巴,才要问他怎么有点儿怪怪的,就终于发现了自己怀里还搂着人家的尾巴。她猛地一惊,险些脱手把怀里的尾巴扔出去,好容易克制下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将那条月白色的温凉尾巴轻轻地放回床榻上,看着那条尾巴在她离手之后“嗖”地一下收了起来,不由得有些讪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