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扯了扯嘴角,眼里颇有些幸灾乐祸。
若是没有天界已经传开的流言,这仙官背了这回私通魔界外泄封禁阵法的罪名,许还能容易让人相信一些。可惜……
他们打了天帝一个措手不及,没给他足够的时间,将这些事,做得更周全。
等天帝带人到了战场,不论他有没有留下后手,噬魂血阵的破解难度都会低上不少。
而流言已经传开,战场之上天帝也便不好明目张胆地驱润玉入死地。
只要天帝有顾忌,他们就有机会。
剩下可虑的,便是穷奇,以及天帝如今的神智清明。
这些,辰星自然不会对彦佑说,而彦佑,见自己说完这些,辰星只是抿唇微笑,眼里闪着复杂的光,想了想上前一步。
“事情已经办妥了,我的解药呢?”
辰星看了彦佑一眼:“没有解药。”
“你!”彦佑瞪圆了眼睛:“你怎么能!你明明说……”
“你没有中毒,自然就不需要解药。”
“……什么?”
看着彦佑突然愣住的样子,辰星笑了一声:“你虽对阿玉无情,他却还当你是他义弟。既如此,不论如何,我都不会真的害了你。”
彦佑张了张嘴,半晌才“哼”了一声:“我可当不起夜神殿下的兄弟。”
辰星眼光沉了一下:“彦佑,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你说,阿玉的生母簌离是你干娘,养育你长大教你法术,于你有恩有情。既如此,对待她唯一的血脉,你又是为何这样无情的?”
彦佑微微撇开头:“我只是看不惯他这几年争权夺利的所作所为罢了。”
辰星眼光一冷:“哦?难道,不是出于嫉妒?”
彦佑身体一僵:“……他有什么好让我嫉妒的?”
辰星挑挑眉:“也是。他这万年来在天界,生父熟视无睹把他当成棋子,天后竭力打压屡屡迫害,整个天界没有一人与他真心相交,寡亲无友少伴,无尊位无权势,不得快活也不得自由。这么瞧着,他还真是没有什么好让人嫉妒的。但对彦佑君,兴许还真有个例外。”
彦佑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彦佑君的养母簌离,心心念念的,都是她亲生的儿子。彦佑君,可有不平过?不甘过?”
彦佑眼底剧烈波动,双拳在身侧无声攥紧:“怎么,辰星仙子,这是想为润玉做说客?”
辰星笑了一声:“若非念着阿玉珍稀顾念这点儿兄弟之情,若出自我本心,还真是希望彦佑君如自己所说做个闲云野鹤去,走得远远得,日后莫再相见。”
彦佑被这话噎了一下,抬头看向辰星,却见辰星的目光一片冰凉。
“你知道的,我过去便不喜欢你,如今……”她勾唇凉凉一笑:“彦佑君,人心都是会冷的。你如今对阿玉的这份兄弟之情不屑一顾,日后等你想回头,也许就迟了。”
彦佑抿了抿唇,脸上全是不在意不耐烦的表情。
“呵。”看彦佑这样的反应,辰星冷笑一声:“我与你这个没有心的说这些作甚?反正你也不会后悔的。既如此,我就希望彦佑君能牢牢记住一件事,阿玉他什么都不欠你的,反倒是你欠了他一条命。你不愿意因为这救命之恩,放下你心中因不平不甘而起的迁怒,阿玉都不在意,我也便不会再提。但你记住,你与他之间,是你先转身离开,对这份兄弟之情弃如敝履的。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请记住你今时今日的心思,别来给阿玉添麻烦。”
彦佑在辰星冰凉而带着压力的目光之中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默了半晌,彦佑转过身:“既然事情已了,我也不需要解药,就此告辞了。”
“慢走,不送。”
辰星眼光冰冷地最后看了一眼彦佑的背影,而后便转身走开,拉了一旁站了许久不曾出声的玉兰芳主到桌边坐下,取了茶具炉子出来开始专心烹茶,对院里的另一个人,没有再投去半分注意。
好像,这人,再也不被她看在眼中。
彦佑身形顿了一顿,化成一道流光,朝花界入口而去。
玉兰芳主看着彦佑隐隐似乎有些狼狈的身影从小院消失,转头看了一眼脸上全无异色的辰星:“辰星,这蛇仙……”
辰星手里动作未停,轻轻向水中添茶叶:“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日后,想来也不会再往我们眼前凑了,倒也省心。”
玉兰芳主没有再说什么,伸出手帮着辰星整理起茶具来。
先前彦佑说的那些天界之事,玉兰芳主什么都没有多问,只陪着辰星烹茶品尝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玉兰芳主离开之后,辰星独自一人坐在仍蒸腾着茶汤的温热雾气的小炉前,眼神却飘忽了起来。
过了许久,她放下手中的茶具,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右手腕间的红绳,而后又轻抚了一下挂着逆鳞吊坠的胸口。她缓缓站起身,目光远远放空,一点一点,攥紧自己的手掌。
也许……忘川那边,就快要到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时刻了。
水神爹爹,临秀姨,锦觅,还有……阿玉。
她最重要的人们,都在那个险恶非常的战场之上,可她……却只能留在花界,默默地等,等他们的消息传来。
她从未觉得,这一日一日的时间如此漫长,如此,令人坐立不安,煎熬非常。
作者有话要说:
送这条蛇自生自灭去~最大的惩罚是漠视~从今以后,这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了``
hmmm明天开到战场!
第95章战场
天帝与火神带领众多天兵前来忘川战场支援,让在噬魂血阵和魔界攻势之下艰难维续了几日的天族将士都松了一口气。只是,在前已有水神带领众多水族战力,在情势最艰难混乱的时候的援助之后,天帝如今的这一遭驰援,效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三天前锦觅来给水神和润玉送信,两人都已预料到天帝会带兵来援,早有准备的水神在天帝的兵马出现之后便默默带领水族退至战局外围,没有来拜会天帝邀功,也没有多少跟天帝带来的兵马配合的意思。
天帝看着退到战局外围的水族势力,眯了眯眼睛。站在天帝身侧的旭凤也远远地看见了水神和风神,而后有些意外地看到了水神风神两人带着的锦觅。
润玉俯身恭迎天帝,与仅剩的破军和另一将领邡川将天帝迎入帅帐。
天帝询问了这几日间发生的事与战局情形,听闻血阵最初成型之时,有四位天界将领与其亲兵都因冒进折损在阵前,当即当着旭凤以及新带来的几个将领的面斥责了身为主帅的润玉行事不周。润玉神色极为平静,没有反驳,但此时也在帐中,身上还带着血气硝烟,明显比援军将领都狼狈不少的破军却是出声为润玉辩解。
“启禀陛下,那四人当时被一时胜果蒙蔽自请出战,并非听从主帅之令,此事,实与夜神殿下无关。当日若非殿下谨慎,先一步发现魔界那边有异常提早做了准备,以一己之力暂且压制血阵,只怕当日我天界就要全军覆没……”
天帝看了一眼破军,转向润玉:“润玉,你怎么说?”
润玉神色不动,即便铠甲上满是血污,发髻略显凌乱,但在众多穿戴整齐容光焕发的将领之中,仍然带着令人不可忽视的沉着气势。听了天帝的询问,他拱手恭顺地拜道:“是润玉能力不够,不足矣让众将信服,才致当日情状。”
“身为主帅,无能辖制麾下兵将,润玉,这一番,本座很是失望。”
“陛下!”破军听到天帝的话又上前一步抱拳扬声:“末将斗胆,先前四人不遵军令实在与……”
“破军。”润玉的声音并不大,也没有什么波动,极为平静地唤了一声破军的名字,甚至没有回头看他,就令身后的破军应声住了嘴,虽然仍有些不甚甘心,但还是默默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