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顿了顿:“有两盘子是给锦觅做零嘴的。另外……我晚上拿出去吃。”
月下仙人眼睛一亮:“呦!晚上啊?拿去哪儿吃啊?”说着,看了看自己手里咬了一口的花糕:“这花糕里面怕是放了不少好东西吧?于体质为水的,可是大有益处啊……”
辰星觉得自己耳尖似乎有些发烫,不过面上仍尽力保持坦然:“这里面我添了自己炼制的灵药,温补身体,虽然属水,但很是温和,便是旁的体质的吃了也不要紧。不然,我也不会给狐狸仙你也留两盘子啊。”
月下仙人却摆了摆手:“哎呀我们小辰星还真是贴心,以后啊有你照顾我那大侄子,老夫也就能放心了!”
“狐狸仙,我……”
月下仙人拉住辰星的手:“小辰星你不知道啊,我那大侄子当了夜神,昼伏夜出的,跟这满天的神仙都不甚相熟,那璇玑宫也很是冷清,都没人好好照料起居,一个人啊形单影只的,老夫看着都心疼呐!他啊早就缺个可心人儿了,若是能有个人在那璇玑宫日日相伴,谈诗作画,红袖添香,洗手作羹汤,只羡鸳鸯……”
“阿姐!”来找辰星的锦觅恰好打断了月下仙人的滔滔不绝:“阿姐阿姐,你的点心好了嘛?咦,狐狸仙你也在啊!”
辰星脸色略有发红,挥手收了两盘花糕,又指了指另外的两盘子给锦觅,而后就匆匆离开了厨房,任月下仙人在身后如何叫唤也没有回头。
晚膳仍是在姻缘府吃的,辰星为了躲月下仙人的碎碎念,后来硬是又回了厨房,除了一个给自己打下手的锦觅谁都不让进。这一日姻缘府的吃食格外美味,连着两顿让月下仙人他们吃得很是满足。
吃过晚膳,天色开始渐暗,月下仙人早早送了两个人出来,路上还对辰星道:
“小辰星,小锦觅在我这姻缘府由我罩着,什么事儿都不会有的,你啊,就放心吧,以后呢白日里好好歇歇,没事儿跑跑我那大侄子的璇玑宫,偶尔来我这姻缘府瞧瞧就是了。小锦觅在我这儿,保证给你养得白白胖胖水灵灵的!”说完,冲着锦觅使了个眼色。
锦觅想起白日里月下仙人跟自己说的话,连忙点头:“对啊阿姐,狐狸仙的姻缘府又好玩儿又热闹,阿姐不用陪我也没关系的!”
辰星愣了愣,看向月下仙人满目揶揄中掩不住的善意,也不由得放柔了眼神:“那……多谢狐狸仙了。”
“应该的,应该的,不用谢我!”
月下仙人笑得十分得意,不由得眯起眼睛。
小辰星,赶紧的把注意力从小锦觅这儿挪到我那大侄子身上吧,小锦觅嘛,交给凤娃就好!
对,就这么办!甚好!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双更~
第9章花糕
布星台。
润玉如往日一般布完星,回身时便见熟悉的位置上摆着熟悉的矮几软垫,只是那个往日里总是睁着一双美眸含着柔和笑意瞧着他的人,此刻却是单手撑在桌上支着下巴,闭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地,似乎睡了过去。
他顿了顿,摸了摸身旁的魇兽让它悄声离开,魇兽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辰星,晃了晃脑袋,轻巧地蹦跳着离开,不知去哪里寻梦去了。
润玉一步步走过去,看着她的头一下一下地晃动着,眉头微蹙,即使睡着也不十分安稳,很是疲惫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早习惯了昼伏夜出,日夜颠倒的日子,她却与自己不同。夜夜来布星台与他作伴,他看出她愈发疲惫的模样,好几次想要开口劝她不要再来,却始终说不出口。不过几日而已,他便开始习惯有个人总在身后默默看着他布星挂夜,习惯有个人比谁都关心他的伤势为他制药疗伤,习惯有个人在清冷的漫漫长夜里陪他饮茶谈天……一旦尝过了有人陪伴的温暖,就再难甘愿走回曾经过惯了的冷清日子。
他思绪万千地走到矮几前,却见她的头一歪,眼瞧着要磕到桌角上,他赶忙弯腰探手过去扶住。他的手掌覆在她耳侧,微微用力撑起她,手伸在半空,半晌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她的发丝在夜风之中泛着微凉,他看着她毫无知觉地枕在他手上,连眉头似乎都放松了两分,长长的眼睫在闪烁的星光之下有些朦胧。过了一会儿,他在桌上幻出了一只软枕,轻轻地将她的头放在软枕上,见她眉头又蹙了两下,似乎有些不大安稳,却到底没有醒来才松了口气,收回自己的手,不自觉地用拇指轻轻搓了搓自己的掌心,似乎上面还残留了一丝丝的温暖。叹了口气,润玉又取出一件披风,无声地抖开,轻巧地披在她身上。做完这些,他才从她身边,回到自己惯常的,她对面的垫子上坐下。
这会子他才认真打量起今夜矮几上摆着的东西。
辰星善于制药,偶尔也会炒些药茶。清茶之中含有浅淡的药香,别有一番滋味。这几日来,每晚在他布星之时,她便坐在她第一次出现在布星台时的位置上,摆好矮几软垫,净手烹茶等他。今晚,桌上依旧有她特制的药茶,不同的是,多了两盘子样子很是精巧的鲜花形状的糕点。润玉抬眼看了正枕着软枕睡着的辰星,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伸手捏了一块,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小的咬了一口。清香甜糯,滋味甚好,最难得的是其中含有浓郁的水灵药气,不知是什么材料如何炮制,竟没有一丝苦涩,全是花朵一样的清甜甘冽,药性却极好,只一小口,就感到身体隐隐被一丝水气滋润,连疲惫也淡去了一分。他没有咬第二口,而是专注地看着指间的这一小块花糕,不由得想到了今日午间他歇息起来后,叔父姻缘府那边的仙侍拎着食盒到了璇玑宫,送了一盒子饭菜。还记得那小仙侍说,月下仙人特地嘱咐让他说清楚,那都是辰星仙子亲手所做。那时他愣了一愣,怀着难得的愉悦心情,用了他许久不曾在意过的午膳。辰星的厨艺了得,那些菜色都很是美味,如今看来却跟今夜这些花糕的价值不能相提并论。如今恍惚想来,从他们第二次在布星台见面,她送了他一盒子伤药以后,每日夜里她准备的药茶,每回查探他伤愈进度时随手塞来的药丸,都是正对他体质与伤势的,甚至许多他从未见过也无从分辨,她却好像全不在意一般地信手塞给他,从未提过这些东西多么难得,制作起来是否辛苦。
他的目光转向自己的右手手臂,衣袖下手臂上的灼伤已经痊愈大半,他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她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为他涂抹伤药,轻轻吹着气的模样,那个样子,好像他是块易碎的珍宝。
夜风拂过,他朝她看过去,正有一缕发丝被风吹动,落在她眼睫之前,一下下撩起,引得她似有不适地动了动鼻子。他放下糕点,伸手过去,指尖勾起那一缕青丝,动作极轻地重新挽回她耳后,眼神一转,竟对上她不知何时睁开的莹亮却有些朦胧的眼睛。他不由得一惊,连忙收回自己的手,避开她的眼睛。
辰星朦胧间感到眼前有什么在晃动,强撑着睁开眼睛,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瞧见似有一道影子从自己眼前快速抽离。等她抬起脑袋缓过了神,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润玉,又低头看到了桌面上突兀出现的软枕,一下子坐直起来,这才又感到身上有什么滑落,她反手一抓,摸到了顺滑的布料,回头一瞧才看清,是一件碧青色的披风。辰星愣了一愣,便笑了起来,伸手将滑落了一半的披风重新披回自己身上,而后转过身将桌上的软枕抱在怀里,笑眯眯地看向润玉,却没有多提这披风和软枕的事:
“抱歉,我一不小心睡着了。”
润玉摇摇头:“是我的不是才是。辰星想来并不习惯熬夜,一连几日,已经很是疲惫。不如,明日便不要再来,好好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