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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温赤/殢师】栖迟(7)+番外

作者: 师小尹 阅读记录

二人拳脚往来见招拆招,见温皇一脸的好整以暇,赤羽心中忿忿使上十足力气,温皇好胜之心被激起,全力应对。十几招下来,这边刚占上点便宜,那边就略逊一筹,谁也占不了上风。

赤羽扬长避短掩护伤腿。身为军师处事多年,他对身体的控制力依然完美。有些事情在开始不一定能看到收益,待到用时得心应手方觉英明远见,并非什么走一步算千步,耐力罢了。

温皇足下正待蓄力一击,猛然发觉瞄准了赤羽的伤处,侧开方向卸去力劲,身体的失衡令他一把抓住了赤羽,结果是失衡的传播。较量之中难免争胜,游戏之中难免认真,应对之间蓦然回首已是伤痕累累。

幸好——温皇未来得及庆幸,心中大叫不好。眼看两人将与地面亲密接触,温皇带着赤羽一个旋身,背后撞上床榻,隔着被子床单床垫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床板的坚硬。他闷哼一声,开口云淡风轻:“赤羽大人,气可消了?”

“我生什么气,你再不放开,我才要生气。”

“放开……”他低低地咬着这两个字。“如果我说我不想。”

13

“我想你放开。”赤羽尽力使自己听上去冷漠而淡然。

他撑起了身体欲挣脱钳制。他必须离开这个人,越远越好,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已被温皇腐蚀得千疮百孔。和平年代倒也罢了,他不是不能接受一个男人的感情,偏偏正当要命的关头。

“我不想。”温皇又说了一遍,故意放大音量拉长音调,他翻身压制住赤羽,唇边勾起恶质的笑。“你也不想。老实讲话很难吗?我来帮你……”淡去的字句,意图明显不过。

很快,他就能听见赤羽的心里话,任何人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我对你……”赤羽抢着说出几个字,唇即被覆上,既美好又危险。

一个缠绵刻骨的吻结束,重获自由的唇只顾得上大张着喘气。温皇在他的眼睑上落吻,那一双闪烁着锐利锋芒的眼正是最为吸引他之处。赤羽的眼相变化,赤羽的喜怒惊忧,通通烙在他心上。这是一种奇怪的感情,有别于对一名好对手的欣赏。

“你住手!我对你是对手间惺惺相惜之情,你却当我是什么!”赤羽一声暴喝,温皇倒有些懵了。他停下动作,问道:“只因为我们是对手?”

“是。”赤羽答道。

温皇木然地“哦”了一声,在赤羽肩窝处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枕下去。胸膛贴合在一处,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他闭上眼,“你的心,失序了。”

原本清楚的人不清楚,而不清楚的人清楚。然而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懂装不懂,一种比不懂装懂更可怕的人。“因为你无礼,所以我生气。”

身躯全然贴合的当下,心却遥不可及。

雨噼里啪啦地下,降下一道道水幕。可以想象出被冲刷得纤尘不染的街道重复地被冲刷,宛如一个有洁癖的人做扫除,不留下一点可能的尘埃。

一夜无话,一夜无眠。

赤羽不知道那晚是怎么睡过去的。他卷着被子翻身向里,僵着身体一动不动。闭眼是温皇嘴角一抹文雅的笑,道:“赤羽大人,温皇一向以诚待人。”睁眼是神蛊峰的薄雾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闻名不如指教。”是的,他是去“指教”的,为了西剑流叛徒云十方的生杀。

一个难逢的对手,一盘局中局。棋局有尽时,他们的关系一目了然,然而仍是……以欣赏之情为始,不知不觉地越了界。以为不存在的实则封藏在心底某处,被温皇一搅,于纷繁心绪中浮出水面。

结论得出,赤羽更加混乱。若是对温皇无半分他想,他就能拒绝得自然无比天经地义毫不留情。在想着如何掩藏破绽的时候反而容易露出破绽,往往会因小失大。所以他强迫自己去想别的事,比如西剑流。即便隔天精神不佳,被问起也算合情合理。

虽然西剑流与中原之斗目前处于上风,但流主自恃武力颇有骄矜之色,尚须婉转劝谏。自己数日来音讯全无,祭司大人与泪必定担忧,泪又肩负着杀总司的任务——他的一个兄弟要去杀另一个兄弟。

赤羽感觉不到心痛,包括一丁点的痛楚,像是有一团东西积聚在胸口,喘气都困难。这个时候,他应该转换姿势最好翻个身,借肢体的舒展分心。但他不想发出声响,他直觉身后那人还醒着。

温皇一如赤羽所料。一夕之间很多他想不明白的问题冒了出来,缠绕之下困倦未生清醒十分。他把初见开始赤羽的每一个神态每一句话回顾了一遍,许多已经模模糊糊。就像去柜子里拿酒杯,却见几块碎片,还能辨清它的形态面貌,什么时候摔碎了堆在那里记不得,比一比连碎片也不全了。碎片堆叠此处可推得拿出或放回时所摔。任他如何心爱,既已成缺不过随意一堆。时光流逝,遗忘者众,再见之时感叹一番便扫地出门。

他心头一凉。

“惺惺相惜”,赤羽说得笃定非常,真得不能再真。他疑惑了,自己果真会错意表错情。

一定是寂寞了。他借与百里潇湘的赌局离开还珠楼遍寻天下高手,多有武决的对手鲜有智斗的好手,寂寞太久兴奋起来的他自己都难以想象。

他需要冷静。

14

接连几天阴雨连绵,远远看去细雨迷蒙的一片,撑起伞来听见头顶上密密麻麻的落雨声才知雨势虽减却不小。

镇子本就小,雨一下起来,街上的摊子全收了,店铺也没开几家,温皇无处购伞,与赤羽继续留宿客店。

赤羽连续几夜难以安眠。第一夜因温皇之故,观他近日的动作当是应付过去了。但温皇是聪明人,迷惘是一时的,如果自己不尽快与他分道扬镳,日久恐生变,愈加纠缠不清。后来的夜晚,赤羽听着窗外的点滴,有节奏的敲击是身边那人的安神曲,却令他越发清醒。

左右睡不着,他将所熟识的中原地形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山川地貌状如眼前,又思考西剑流的兵力布防,拟出个大概。

劲装忍者训练有素地行进,走过山道,穿过幽林……俯瞰如蚂蚁阵。他立身高地,万里江山眼下,翠郁树林外更有翠色逼人处。一转眼,他已置身其中,上万大军霎时不见踪影。

他们去哪里了?

不对,一开始就没有他们。

他是怎么过来的?

不对,一早就在这里了。

那鲜亮得逼人的翠灰淡了一层,浮动的白光仿佛是一层保护膜,保护它不受尘埃侵扰。或青或黄的竹叶从头顶旋舞而落,竹林深处依稀停驻着一道紫色的影子,一种华贵的紫。

一色天成,谁也没有他来的高贵优雅,谁也没有他来的孤寂寥落。

他是孤寂也要孤寂得浓艳的人,绝不能予人苍白,因为他本身就是苍白。所以,他每一抹都必须是浓色。

赤羽与他一照面,一双宛若秋水的眸子望定了他,温和中沁着冰凉。浮动的白光一颤,赤羽顿入冰窟,冻入骨髓。流雪回风的廊,浮动的白幔,青灰色的天。白茫茫的雪地里坐着一个黑白斑驳的人,他身边一口墨色的剑淌下的红色液体,是这片青灰色调中唯一的艳色。但也是那么的冷,丝毫没有起到暖色的作用,反而凸显了冰天雪地之冷。

他一眼望过来,深深的寒,深深的冷,深深的支离,深深的疏淡。

赤羽一个激灵,钻心绞痛。他躺在黑暗的怀抱里,眼前是墙,坑坑洼洼,墙漆剥落,身边的人呼吸匀长。神蛊温皇若有不曾算计防备之时,当是此时了。赤羽平日里紧盯了温皇,良机放在眼前,他却只见一个双目狭长、鼻梁高挺、嘴唇微张的人,无边的黑暗吞噬了这人的奸诈、狡猾、城府、可恶,温柔了他的五官。

他垂下眼帘,心神回复宁定。

温皇故事中的那两人,分明爱对方爱到刻骨,终究在极近的距离止步不前,哪怕只有一方肯迈步,就能打破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