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中，凌音从电话的彼端听到凤娜歇斯底里的尖叫上，她大喊，询问着凌语是不是与凌音在一起。
凌语沉默。
凤娜的叫声更大了，他要凌语回去，马上回去……
凌语眉头皱起，看向凌音。
凌音低下头，回避凌语的目光。
凌语叹了一口气，道：“娜娜，为什么生气？音只是我的弟弟而已……”
只是？真是可笑。
凌语那一句“只是弟弟”的话下，凤娜恢复了些微的正常。
不知凤娜说了什么，凌语说，他马上就过去，让凤娜乖乖地呆在家里等他。
挂断了电话，凌语捏住凌音的下巴，询问：“你在意吗？”
“在意？”凌音眨眨眼，然后笑了，带着些微的讽刺。
捡起散落于一地的衣裳，亲自为凌语穿上，凌音说：“我不是女人，所以，承受能力比较强，被伤害了也无所谓。我不是女人，所以，不会歇斯底里。我不是女人，所以……”无法任性地挽留你。
凌语的瞳孔闪了闪，他说：“一夕之间，感觉你长大了。”
“长大？这对我来说是个很遥远的词。哥哥，其实，我不想长大的。”只是，生活逼迫，现实逼迫……
为凌语打上领带，然后，走到门边，从鞋架上拿出凌语的鞋，亲手服侍凌语穿上，然后，又亲自送凌语出门，然后，把他送到他所爱的女人身边……
这一切，就是习惯性的动作。
以前，凌语的一切都是由凌音包办。如今，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早早心寒。
凌音眼看着凌语踏出了门槛，看着他廊道上走远，也不愿意关门……
蓦然，凌语回过头，与凌音对视。
凌语问：“为什么不留我？”
凌音一愣，随后，他说：“哥哥，不要走，陪在我身边……行吗？”
“你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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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节
凌音一直沉默，最终，他说，他或许后悔认识了林风越。
凌音说，林风越他堕落人生的一个开端，或许……也是林风越犀利的言语，告知的事实……
结束了凌音逐渐陷入地狱低端的人生。
凌音询问，是不是没有认识你，就不会有开端？既然没有开端，便不会有结束……
或者说，没有了林风越，他的生活会更糟？
世事无法预料。轻笑一声，凌音挂断了电话。
挂断之前，他说，拜……
个人有个人的习惯，以前的凌音从来不愿意离别之语，因为，他认为真的说了，便就无法再见了。
这次的拜拜凌音说了，说的极轻，心中的一角悄悄地祈愿……
希望，永远无法再见。
手机挂断，铃声持续地响……
双瞳盯视着来电显，依旧是林风越打的。
凌音没接，铃声响了一阵子，也变停了。之后，又开始响了。
这是一组数字，并未在手机里输入的数字，却在凌音的脑海中闪过无数次的数字。
凌音没接，然后，铃声又停了。
半个小时候，手机铃声在一起响起。陌生的一组数字。
食指轻轻触摸了一下手机屏，凌音的心五味杂陈……
接，还是不接？
手机的铃声宛若催魂归，锲而不舍地一直响一直响……
凌音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喂？”
“……是凌音？”
熟悉的声音，是凤娜。
凌音沉默了一下，才说：“……我是。”脑海中，不由想起林风越说的话。
凤娜，知道凌音与凌语的一切。
一丝丝的不堪浮上心头，与不堪紧密相连的是不想面对的心。
凤娜笑笑，笑容极为甜蜜，口气极为温和，凤娜说：“凌音，我只是想要请求你……”
“……请求？”凌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不解。
“嗯，是啊。你知道，你跟凌语的绯闻闹的挺大，所以……我想跟你哥哥快些结婚……”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害羞。
“啊？这个，不需要向我请求吧？”
“音，是这样的。你的母亲……凌夫人她才刚过世，如果，我与你哥结婚了，你，会不会伤心？”
“爸爸他怎么说？”
“爸爸说，只要你同意就行。爸爸怕伤害到你，所以……”
真快，这么早就一起跟着喊爸爸了。
凌音道：“你们开心就好。”
“真的吗？音，你真是好弟弟，嫂子以后一定会好好儿疼你的。”
虚伪。凌音嘴角扬起，露出一抹假笑，说出的话语却极为柔软，凌音说：“谢谢嫂嫂。”
“音，你做语的伴郎也可以啊？”
“……嗯，只要哥哥无所谓的话。”
“啊？嗯，可以啊，一会儿他出来了，我跟他说说。”
“出来？”
“……你你，你别问嘛。他，他在浴室……”害羞的声音。
我没问，是你自己说的……然后故意让我想入非非……其实，不说凌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凌音说：“嫂子，没事我就挂电话了啊？”
“等等。音，明天早上我们带着你一起回住宅。早上十点，到“我们”家好不好？”加重了“我们”二字的音调。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
那个家，原本是属于凌语与凌音的，如今，凌音被排除在外。心里有一丝的落寞。
凌音说：“知道了。”
凤娜又说：“一定要准时到喔。晚上会在家开宴会，是我跟语的订婚宴。我跟语都希望你能在场……”
“……嗯，知道了。”
“语好好喔。他说，每一个季度都带着我去度蜜月，好幸福……”
“……嗯，是很幸福。”
“语他还说，要我为他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像他，女的像我……”
“……嗯，很好啊，是幸福的一家人。”
“呵呵。我他还有俩孩子，我们四个人……只有我们四个人的生活，一定充满了欢乐。”加重“只有”二字的音。
凌音不语，握住手机的手轻微地颤抖，努力遏制住想要挂机的冲动。
彼端，凤娜也不管凌音有听没听，径自地说着。
语说，我是他最爱的人……
语说，以后，他会疼我一辈子……
语说，有了我，他可以放弃一切……
……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彼端的凤娜还在说着，凌音依旧在听着。
一字不落，全部收入耳中……越听，越是心寒，越听，越是心碎，越听……越是觉得，自己无法插入那两个人之间。
过来许久以后，凌音听到凤娜以着亲昵的声音叫唤：“语。”
之后，凌音听到了衣裳悉悉索索摩擦的声音。
凌语以着宠溺的声音，道：“乖，等很久了？”
“没有没有，语，我爱你。一辈子都爱你！”软绵绵，疑似撒娇的声音。
“傻瓜。我也爱你……嗯？你在打电话？”
“啊啊啊，你瞧我，看到了你兴奋的都忘记挂了，给人看笑话了呢……”
“……是谁？”
“音啊。我让音明儿个早上十点前到咱们家，好一起出发。”
……
彼端的声音凌音再也没有听到。
在那一声“也爱你”的话语下，凌音握在手中的电话轻轻地掉落在了地上……
这一夜，是个无眠夜。
凌音走到窗口，打开了窗户，吹了一夜的冷风，看了一夜的星空。
这一夜，是无星之夜。
空气沉闷、阴寒，似要下雨。
果真，没过一会儿便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然后，转变为瓢泼大雨。
于是一滴滴地，从窗口渐入窗内，打湿了凌音的脸、发、衣……
宛若没有感觉，凌音一直一直仰望着天空，雨水自他的额头上低落，然后轻轻滑落他的眼眶中，再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