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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娘娘腔(40)

公孙末长着一张书生气的脸,他因为从小体弱多病所以不会武功,随身穿着公孙家给他防身特地做的软甲,虽说他温润,但他姐姐公孙瑶却是一个厉害的女人,而公孙家在江湖中的名气不亚于柳家,故而在江湖中走动也没人敢招惹他。

柳玉宫朝公孙末看了一眼,三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最自在的莫过于柳琼意了,她天生就不太会看人脸色,并未察觉到饭桌上的尴尬气息。

公孙末微微一笑,对柳玉宫颔首:“柳二姑娘。”

柳玉宫眨了眨眼睛,还记得小时候在神医住所,他随娘和姐姐一起叫自己玉儿的。

现在想这些也都没用了,物是人非,总缅怀过去也不行,若说这一生她没遇到过楚澶,还会对公孙末有一些男女之情,可出了楚澶这事儿,她无心,也无力了。

只对着公孙末点头道:“公孙大哥。”

于是,三人都不怎么说话,只有柳玉宫偶尔问柳琼意这些年做了什么之后,柳琼意才会回答,她救了几个人,其中哪些是江湖侠士,此番和公孙末都去了什么地方,等等。

柳玉宫得知,他们会四处走,是因为柳琼意似乎找到了治疗公孙末病症的方法,只是缺几味罕见的药材,而这些药材实则为毒药,故而药店中没有,得她自己到可以生长其土地的地方寻找,这便找了好些城池。

柳玉宫点头,其实已经没心思听了,那边柳琼意还一本正经地说:“其实这几味药中最难找到的还是乌核草,长在阴寒潮湿的地方,必须得是大雪天才会开花,花中蕊可以做药,也可以做毒,做药可以治头疼,但做毒不会立刻致死,而是在一个月内毒走全身,在此期间,中毒者还会有失忆之症,若我能找到……”

“姐姐。”柳玉宫实在没忍住打断,这就是她当年为什么和柳琼意并不怎么说话的原因,只要一提到医药,柳琼意就能滔滔不绝,而柳玉宫又听不懂,往往在她说完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柳琼意被打断,认真地看向柳玉宫,那眼神像是等着柳玉宫说一件重要到足以让她停话的事儿。

柳玉宫瞧见了一旁的公孙末看着柳琼意微微发笑,眼眸之中满是柔和情谊,顿时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于是叹了口气道:“姐姐说的那药广城附近有?”

柳琼意见柳玉宫如此‘好学’,心里很开心,若非是他们还在用饭,定当拿出医术好好说给柳玉宫听,现在不失时机,便道:“可能会出现,城外不是有山吗?”

“这么找得找到什么时候啊……”柳玉宫伸手抓了抓头发,抿嘴笑了笑:“那什么,我吃饱了,出去消消食。”

将地方留给柳琼意和公孙末,柳玉宫提着包裹和剑就暂时离开了客栈,出了客栈门之后她才松了口气,总算是在方才那快要把人憋死的氛围中解脱出来了,再弯腰朝窗户的方向偷偷看过去,看见了公孙末往柳琼意的碗中夹菜,柳玉宫微微挑眉,抿嘴点头,然后转身。

“难受吗?”楚澶问她:“把自己喜欢的男子交给到自己的亲姐姐手上,柳女侠还当真是豁达啊。”

柳玉宫反手捶了捶自己有些酸痛的肩膀道:“不难受,只替姐姐担心,若公孙公子当真没法儿医治了,姐姐和他是一对,以后难免会伤心难过。”

“我瞧他挺好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样子。”楚澶叹了口气:“人家从小生病,从小就说要死,死了二十年了还是活得好好的;我从小身体就好,练了一身功夫将来应当能成为人瑞的,却没想到这么早就死了。”

“谁说身体好就不会早死?不是还有毒杀……”柳玉宫说到这儿脚步停下,两人的心跳重叠在一起,柳玉宫心中怔怔,开口问:“或许你是被毒杀的。”

“乌核草。”楚澶也道:“我所失去的记忆,便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如果这个推测是真的的话,那便是你在和铁芙蓉饮酒当天晚上中毒,毒发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一个月内你看似无事,实则五脏具坏,在武林大会时,毒发身亡,死得蹊跷却无人能查明。”柳玉宫深吸一口气:“天啊!你树敌那么多,谁会下毒杀你?”

楚澶微微皱眉:“不知道,还得再查。”

“和铁芙蓉喝的是什么酒?”柳玉宫叹了口气,继续朝闹市中走着,此时天色已暗,街道两旁都挂着小灯笼照明,有好些店铺还未关门,里头依旧热闹。

楚澶道:“千杯坊的荷花醉,当夜喝的是这个,不过我与铁芙蓉饮酒时并不算晚,她回去得也早,所以在见过她之后还见过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

“稀奇了,她居然没在你房中过夜。”柳玉宫挖苦了他一句,楚澶无奈地笑了笑:“玉宫姑娘饶了我吧。”

柳玉宫走到了千杯坊前,千杯坊是个酒肆,里面还有不少江湖侠客可坐在店中饮酒吃肉,柳玉宫向店家买了一坛酒,被店里面几个饮酒的男人调侃了一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也学会买酒喝了,可别喝醉了,醉倒在了路上会有坏人做坏事的哟。”

柳玉宫只朝他们瞥了一眼,心里骂了句嘴臭,拿着酒坛就回客栈。

飞渡客栈的院中有一口井,井边有石桌和石凳,石桌旁边种了一棵石榴树,此时的石榴树上已经挂了好些个青皮的石榴了。

柳玉宫远远地看见了石榴树下的石桌,于是走过去,边说:“咱们情景重现一番,搞不好你还能想起什么来。”

楚澶低声笑了笑,柳玉宫将酒坛放在了桌案上,侧身一落座,便觉得头有些疼,卡在嘴里的话没说出来,先是抬手扶着额头皱眉了。

这疼并非是她在疼,而是藏在她身体里的楚澶,见到了此情此景,当时他也正是坐在了这个位置上,视觉便是眼前的这些景色,一时间模糊的片段爬上了他的心头,也涌现在了柳玉宫的眼中。

柳玉宫趴在了桌子边咬着下唇,头疼得手有些发抖,她低声说:“你没事吧?”

楚澶咬了咬牙说:“这话我才要问你,你没事吧?”

柳玉宫摇了摇头:“我没事。”

这三个字飘得很远,已经不像是之前那般就响在耳边了,楚澶觉得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了起来,头越来越痛,耳边响起了一阵耳鸣之声,他猛地抬手想要按住头痛的地方,一只手抬起来之后,骤然发现他居然看见了自己的手心。

是他的手,并非柳玉宫的,穿的也是一身玄衣,微风轻轻吹过,楚澶觉得自己头疼得到了缓解,他再看向周围,顿时怔住。

这不是他与柳玉宫一同过来的飞渡客栈后院,而是一年前,大雪纷飞的飞渡客栈。

地上雪白一片,空中亦有雪花飘落,石榴树上叶子落光了,而在石桌上的是一坛荷花醉,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碗。

一个碗在他面前,另一个碗在旁边,上面还有胭脂留下的唇印,他记得这个场景,这是铁芙蓉刚走不久的时候。

然后还有什么,接下来还发生过什么的,绝不会是平淡的一夜。

“楚兄一个人饮酒呢?”

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他听到声音,慢慢转头看过去。

☆、一些记忆

男人一身靛色长衫,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手中提着一壶酒,对上了楚澶的视线时,楚澶顿时心中一惊。

楚澶的心跳紊乱,然而眼前的一切都非常平静,萧夜羽坐在了他的对面,看见桌上的两个碗哟了一声:“看来楚兄不是独自饮酒呢?铁芙蓉在哪儿?我此刻出现可是打扰到你们了?”

楚澶道:“说什么打扰不打扰,她人已经走了。”

“这就走了?”萧夜羽点了点头:“嗯,没关系,有我陪着楚兄喝。”

楚澶呵呵笑了一下:“我可对男人没兴趣,你别用错了心思。”

“楚兄放心,我对男人也没兴趣,只是大雪披下,广城景致不错,又有千杯坊中去年藏的荷花醉,便想要找个人陪着一起尝尝。”萧夜羽说完,伸手提了提楚澶面前的酒坛,说了句:“你的空了,来喝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