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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木逢春(8)+番外

吴桐拍拍他的手背,道:“以前日日砍我,也未见你担心。放心,我是树精,好得快。”

七王气的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待到七王醒来已是烈日当空,热浪从脚下的黄沙向上涌,像是要把人蒸熟烤焦。吴桐抱着七王领着大家向前走。

“嘶……嘶……”七王张开干裂的嘴唇,嗓子如被锯拉过,却只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吴桐却听懂了他的问话:“夜里太暗,没有辨明方向,闯进大漠里来了。明日若走不出去,他们就都活不成了。”吴桐眼神黯黯的,回头看了看那些气若悬丝的战士。“我的能耐太差了,只能保得住你一个。”

吴桐的头低了下来,将唇覆上七王的,七王一惊之下张开了口,只觉得一股清泉注入了口中,甘甜甘甜的。

“喝了,走了这么久没有一棵树,我只借得这点水。”吴桐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刚刚借水的那几颗草说,向南能走出去。”

许是那口水的缘故,七王渐渐有了力气,竟自己骑行了。待到黄昏,还真让他们走出了大漠。这二十余人一眼看见了希望,精神为之一振,衰兵的模样一扫而去,向前狂奔。

渐渐地看到前方有了营帐,甚至有兵士走来走去。七王大手一挥,止住了脚步。吴桐一向耳聪目明的,向前方一扫,说:“那杆子上竖着胡夏的王旗,咱们这是绕到他们的后方来了。”

虽然对胡夏军恨得咬牙切齿,可这形势也由不得他们上前作战,七王决定绕过胡夏王帐,归营。谁知胡夏军的防卫也十分了得,远远看见了不明的来人靠近王帐,早就派了一支百来人的卫队追击了过来。

七王几年来战功卓越,又身为天朝王子,模样早就在胡夏军中流传开。胡夏军的小头目认出了七王,派了几名士兵回营通报。剩余的士兵只是将这二十余骑人马团团围住,并不出击。

七王看此形势,知道胡夏人这是要活捉自己。若将自己带到阵前侮辱,那天朝大军的士气将被重重打击;或者以自己的性命威胁父皇,割地赔款丧权辱国。环顾自己这二十多个伤兵,再看看马膘人健的胡夏兵,这次是真要将命葬在此处了!

如此一想,七王竟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气。心中也无悲喜,只望着吴桐道:“这些年咱两个日日在一起,都说我养你像养个玩物,其实我心里拿你当最亲近的人。如今咱两个死在一处,你愿不愿意?“

“咱两个定然不能死在一处。你是人,寿命不过百年;我是精,只要元魂不灭,就能一直活着。“吴桐道。

“到如此境地,你还是这样说话。“七王笑起来:”我此刻倒真希望你是个精怪。“

七王环顾他四周的二十几人,虽已预知了结局,却没有一个人流露出惧色,大声吼道:“兄弟们,今日我们定然是要命丧此处了,但临死前也要拼得几个胡夏狗给我们陪葬!”

“好!”虽然只有二十几人,爆出的声音却响彻云霄。

“吴桐,给兄弟们唱首战歌!”七王看向吴桐。往日里,吴桐在营地也常常唱些自己写的小曲,他低音浑厚高音清亮,很得战友们欢心。

“好。”吴桐腼腆一笑,将一只琴架在马背上,挑弦弹了起来,铮铮弦音震荡开来:“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如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猛士们保家卫国的壮志一被激发,琴音消逝处,不待七王下令,二十余骑人马同时向胡夏军发起了攻击。

七王夺下敌人兵刃反手一刀削去了敌人的头颅,恰见吴桐操着战马将胡夏兵踏在马下,脑海里电闪雷鸣:他的琴哪里去了?他的琴又哪里来的?

他大漠里哪里找来的那口水?

他身上的伤口怎么好的那样快?

他如今也该年近四十了,怎么依然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他说以前我日日砍他却从未替他担心?

以前在宫中,年幼的七皇子曾经为了一棵被他伤害的古桐树,一手掐腰一手指天:“若这棵树真能成精,我就遭天打五雷轰!”

敌人的鲜血喷溅了七王满脸,带着腥膻和热度的液体从七王脸上滴滴流下。

吴桐说:“我是一个品格高洁的树精。”

吴桐说:“我是吴桐,是个树精。”

平地里忽起大风,黄沙漫天遮住了人眼,天上突然闪过一道银色的亮光,下一秒轰天的鸣响在地面炸开,吴桐从战马上飞身而出,卷了七王就地一滚。又四道炸雷在七王耳畔响起,轰得他再听不到任何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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