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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级余震(80)【CP完结+番外】

作者: 余几风 阅读记录

过了不到一个月,霍怀进最终没熬得到春节,死了。自命不凡的他死的时候神志不清满嘴诳语,全身插满了管子,他要知道了自己如此落魄,怕是要气得活过来。

霍长隽的出生证明是他签的字,而他的死亡通知书是霍长隽签的,这也算有始有终了。

也不知道霍怀进怎么想的,哪怕霍长隽在同性恋这条路上一路走到黑,可他到底念及跟霍长隽的父子情,遗嘱里给他留了近一半的公司股份以及他们三家之口住得最久的一处房产,也许是给他留个念想吧。

霍长隽平时没什么缺的,也觉得没必要留着那处房产凭吊早就不在的东西,连同那些公司股份直接套现了。这一大笔钱部分捐出去,部分则用来买礼物孝敬他二叔和岳父两家人,剩下的不是投到徐耘安的画室里,就是用来给徐耘安买了一辈子也用不完的颜料、画笔和画布,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不是徐耘安及时劝阻,估计霍先生还要挥霍到钱没了才高兴。

霍长隽本着霍怀进给的钱白用白不用,脑子一热却被说败家,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

徐耘安给他分析:“咱俩过日子还有几十年,以后还有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赶明儿我去银行开个户头存起来,还能挣点利息呢。得空了就拿这些钱去旅游也好啊,你说对不对?”

这番话瞬间就顺好了霍先生的逆鳞,比他们家的锅巴还好哄,反过来夸徐耘安会生活真贤惠,畅想用这笔钱去旅游或者退休后继续玩,这笔钱总算逃过了他的无度浪费。

春节很快就来了。霍长隽搞定Creation的出道专辑,跟林臻要了一个长假歇息充电。

他们俩先到徐初家吃年夜饭,徐耘安给他买了一张按摩椅,手把手教他怎么用,父子还难得在棋盘上对局几场。虽然话说开了但父子单独相处还是有点生硬尴尬,好在徐耘安受霍长隽影响,与人沟通胡扯的能力大幅度提高,跟徐初渐渐也多了许多可聊的。

到了年初一他们一同回了二叔家。霍家人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刘慧兰拉着徐耘安做了一大锅饺子,小宝也跟在旁边学包饺子,弄得脸蛋沾满面粉,包的饺子一个个歪瓜裂枣的,需要徐耘安给他收拾烂摊子。霍长隽还虚张声势地“警告”小宝包得认真点,别把他三哥给累坏了。晚上围一起吃团圆饭,霍长新难得带了个品貌不错的女孩回家,可把刘慧兰乐坏了,问长问短的,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的。

饭后,徐耘安跟霍长隽开车到江堤边看烟花,霍长隽跟二叔、霍长新在饭桌上小斟几杯,这回开车的是新手徐耘安,一路上打醒十二万分精神,磕磕碰碰地终于到了目的地。

他们坐在江边,霍长隽吹着凉风哼起上世纪的老歌,都是他童年时代听过的,徐耘安在旁边给他打拍子。

不远处,一对年轻男女牵着一个小女孩路过,那个女孩吵着要吃糖葫芦。霍长隽一时看走神了,头脑里出现了好些很久没回味的片段。他不知不觉地说着,唇边带上了笑意:“你知道吗?我读小学的时候,每年大年初一,霍怀进都会开车载着我妈和我来这边看烟花,我们还会一起去附近一家照相馆拍全家福,我妈说这样比较有仪式感。回家路上霍怀进还……”

“还会给我买个糖葫芦呢。”

霍长隽自己说着说着就愣了,心还有点隐隐作痛。他怎么会想起霍怀进,想起他们还是三口之家的时候?

霍怀进死的时候他明明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这个他连爸都不愿意喊的人,怎么会突然想起他?

明明在心里愤愤立下老死不相往来的决心,可现在其中一方真的老死了,霍长隽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个没爸爸的人了。

现在有多失望,过去就有多在乎。

他实在不想承认这点。

徐耘安看他咬紧牙后跟想憋泪的模样,知道他又在口是心非了。他抱住霍长隽的肩膀,脑袋靠在他胸前好一会儿,又亲了亲他的下巴,见还是闷闷不乐的咸鱼模样,直接拉他起身。

“不知道那家照相馆关门了没,咱们也去拍个全家福怎样?”

霍长隽觉得很丢脸,这么大年纪了居然会想爸爸妈妈,说不去,徐耘安撒娇说:“去嘛去嘛,我也没拍过全家福。”

不顶用,徐耘安直接撇下他在原地,说:“你要是不跟上来,我随便在gay吧找个男的跟我一起拍!”

别的男人,那还得了?!霍长隽马上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

在那家照相馆十点打烊之前,两人赶到了,咔嚓一声拍下他们的第一张全家福。

之后徐耘安还想驶着车穿街过巷找卖冰糖葫芦的地方,被霍长隽及时制止了。

“你都把我当小孩了?”霍长隽笑起来。

徐耘安捧着他脸认真确认好一番,看出他的负面情绪都过去了,终于松口气,开玩笑道:“没关系,冰糖葫芦也算不了什么,回家爸爸给你煮好吃的去!”

霍长隽舔了舔徐耘安的下唇,慢悠悠地说:“行啊,我不吃好吃的,就吃你。”

他说到做到,当晚徐耘安就领教了霍先生将人吃干抹净的狠劲儿了。

这之后还剩点年假,霍先生闲着没事干拉上徐耘安来了一场旅行,飞去温暖的海岛,美其名曰私奔。

“以前我十几岁的时候离家出走过,一开始想在酒吧过结果被以未成年挡在门外了,我就一个人溜去外面旅游了,没钱了就拿着吉他在海边卖唱赚点小钱,也被小偷偷钱包还追了他好几条街,幸亏还有个哥们帮忙抓住了,反正就这样瞎玩了好些天才回去,可把霍怀进给气疯了,”霍先生跟徐耘安分享自己的英雄事迹,还颇得意地说,“要是那时候我认识你就好了,我肯定要带你去流浪,身边肯定会多很多乐趣。”

徐耘安坐在飞机上听他扯些那时的趣闻,笑累了就靠在霍长隽肩膀睡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他们俩回到了六年前,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偷跑回国,在霍长隽家门听见那番话。可他很不甘心,半路又折回去医院坐在走廊等霍长隽,终于等到了他。

霍长隽可算见到了他,顿时有种宝物失而复得的庆幸,还没等徐耘安问出话就用力抱紧了他,话都不成话了。徐耘安被他紧紧捆在怀里,那力度让他有种不真实的错觉,他是如此被珍爱着。

“你,你说你只是玩玩,还有你跟方霓,睡,睡了……你,真的爱我吗?”徐耘安泪怎么也止不住,结结巴巴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霍长隽这下慌了神,他从来没怕过什么,却第一次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他小心给徐耘安拭去泪水,不断地道歉不断地说“我爱你”,又向徐耘安坦承所有,并承诺道:“你能再信我一次吗?现在我签在東博,以后我们有能力养活自己,安安,我们一起生活好吗?”

这个梦里,没有六年的分离,没有徐耘安在英国苦苦熬几年,也没有霍长隽被抓去精神病院做厌恶治疗,更没有分离后的猜忌和折磨。他们逃掉了这些兜兜转转的波折,私奔到北城的某个角落住下来,开始新的生活。徐耘安给小孩子教画画,霍长隽则专心做音乐,一起吃饭睡觉,一起生活说废话,没有错过彼此人生最重要的每一分每一秒。

这梦真好,真好。

徐耘安被霍长隽喊醒,朦胧睡眼一睁就是他那双亮亮的眼睛,笑起来露出稚气的小虎牙,又可爱又好看。等他眼前渐渐清明,才发觉自己早就困在他布下的这层网之中,裹着甜美的蜜,直让人移不开眼,挪不开步,就这样天荒地老。

霍长隽凑过去亲他,再鼻子点着鼻子,笑着宣布:“徐先生,私奔成功!”

窗外,云端之上,阳光明媚,一切皆好。

徐耘安始终没告诉霍长隽他的愿望——六年前送霍长隽去车站,他们俩去教堂,他在上帝面前许下最虔诚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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