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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级余震(74)【CP完结+番外】

作者: 余几风 阅读记录

这封邮件大致内容是苏塘撰写好徐初的人物报道,给采访对象之一的徐耘安过目,可以提出修改建议,邮件附一个Word文档。

徐耘安仔细看了报道,打电话给苏塘确认没有意见,还夸他写得好,能看到徐初皮囊之下的灵魂,倒是比徐耘安过去近三十年所看到的徐初更加深刻。

电话那边是苏塘清脆的笑声,他似乎待在空旷环境里,声音有点缥缈:“多谢夸奖。不过应徐老的要求,有件事在报道里隐去了,但我觉得你作为儿子,有必要了解一下。”

徐耘安有点不祥的预感:“什么事?”

“徐老前段时间例行身体检查验出问题,需要长时间的静养,所以才打算暂时搁笔不画的。你应该知道吧?”

徐耘安想起前段时间赵书瑛曾跟他提过徐初隐退之事,很隐晦地暗示他得空就回家看看,徐初很久以前就不跟他怄气了。

他刚挂电话就去问赵书瑛,赵书瑛默认了:“的确是有点问题,不过也不是什么大病,人上了年纪不是痛风就是哪里高啊。师父没让我跟你提,他倔啊,跟你一个样儿,看着性子淡但就是认死理,痛也不肯说。”

她很为两父子着急,僵持了这么多年的困局,总得有人先示好吧。

赵书瑛叹气,劝道:“其实……师父虽然对你一向冷淡,但吃穿用度和培养方面从来就最好的,你妹妹也赶不上你的。我想这么多年了,师父对你性取向的事应该看开了很多。反正后天就是那日子了,回去看看吧,顺道跟他促膝长谈。好吗?”

赵书瑛说的那日子是徐耘安的生日,也是徐耘安母亲王慎心的忌日。

徐耘安回去画室安排好工作,订下第二天回家的车票——现在徐初一家住在北城邻市的郊区。

霍长隽煮好饭端上菜,进卧室发现徐耘安在收拾行李,问他怎么了。

徐耘安心急如麻,一时间也忘了告诉霍长隽这事儿。他被这么一问,立马就没了那种强迫自己赶紧的心情,伤感和隐隐的害怕涌上心头。

不同于霍长隽对他爸更坚决的憎恶和不原谅,徐耘安对徐初态度相当复杂,一方面失望于他冷漠,另一面又牵挂着他。正如赵书瑛所言,他们父子之间并无什么大仇,也没有互相躲避多年的理由,更多是双方各有心事和立场却不肯交流,久而久之就在两人之间横亘着深深隔阂,可这隔阂在生死面前又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徐耘安真怕下一次见到徐初的时候,就是最后一面了。

“我爸病了,他没告诉我……”徐耘安将自己埋进霍长隽怀里,声音很是委屈,“我是他亲儿子,没什么血亲关系的也知道了,就我不知道。”

霍长隽知道徐家父子多年的隔阂,抱住徐耘安,给他轻轻抚背。

“没事的,我陪你回去,没事的,我在呢。”

第五十五章 回家

徐耘安没让霍长隽跟他一起回家,怕刺激徐初。

霍长隽一个人硬生生分裂成两个自己,一个明白事理一个却感性黏人。第二天要赶着回東博,霍长隽不能亲自送徐耘安去车站,临出门时他将自己暂时交给后者,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钻进徐耘安大衣里,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用鼻音撒娇:“徐先生,你把我放行李箱里带走吧。”

徐耘安忍住不笑,捧着他的脸从下巴、脸蛋、鼻子到额头又亲又蹭了个遍,最后在嘴上厮磨到自己嘴唇也被吸红了才罢休。

“好了,我要走了,你要注意安全,好好吃饭,”徐耘安拉着行李箱,向锅巴挥挥手说,“锅巴,记得看好你爸,拜拜。”

在阳台遥望出租车的车屁股也消失不见了,霍长隽深呼吸为自己打气:“好,老婆回娘家了,我也该上班了,加油!”

徐家的住所依山傍水远离市区,徐耘安到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午饭点。

保姆见徐耘安是个生面孔,便去喊娟姨来认人。娟姨来大门口一看很吃惊,她没想还能见到徐耘安。自打六年前徐耘安出柜后,他就没给家里打过一次电话,更别说回家了。

徐耘安鞠躬,将备好的礼品递过去:“娟姨,您好。”

娟姨这才想起请他进去,笑着接下礼品,跟保姆介绍这是大少爷。

保姆表面上连连赔罪,可实际在想,这是哪门子的大少爷,她在徐家干了四年了也没见着一次。

徐耘安一进门就四处张望,娟姨明白过来,便说:“老徐跟他的几个朋友去钓鱼了,晚上才回来。”又使唤司机把行李给搬上二楼左手边第三间卧室,转头问徐耘安想吃点什么。

他没什么忌口,就说随便来点就好,娟姨记得他以前的喜好,吩咐保姆去做吃的。

明明是自己的家却有说不上的拘束感,徐耘安宛若客人坐在一边,略紧张地抿了口茶。

娟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问问他的近况,徐耘安一一作答但也绝不多说,就像以前那样。

徐耘安也不再客套,直接问:“娟姨,我爸身体怎么了?”

娟姨说:“也没什么大病,就是检查出有些指标高了点,年纪大了也有点痛风,医生说要好好调理身体。”

徐耘安松了口气,娟姨欣慰地笑笑:“其实你回来挺好的,虽然老徐表面还那样不咸不淡,但肯定盼着你回来,不然也不会经常跟书瑛打听你的近况。之前有记者来采访,也跟他说了点你的事儿,我看他那时候就挺开心的。”

“既然他想见我,为什么不主动告诉我?为什么他不肯告诉我身体出了问题?”

娟姨叹了叹气:“你也知道老徐的倔脾气,他心里肯定是在乎你的,但可能觉得这样是在跟你示弱吧,又或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唉,传统的中国父亲大多是这样的,外表强势、高高在上,从不肯轻易表露感情。”

徐耘安不信娟姨这一套说辞,爱就应该及时表达,为什么徐初想念他却不便让他知道呢?他自然明白父母不过是有局限性的普通人,可深陷于局限性之中不肯面对又是另一回事。

他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些过去。过去就像一根扎进肉里的刺,哪怕已然拔除的刺再也不能影响到他的现在和未来,可留下的印记依然使他耿耿于怀,时不时就回头盯着看,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彻底抹平。

吃完中饭,徐耘安上楼给霍长隽打电话报平安,还在说着话,一推开房门就愣了。

话筒那头突然没了声音,霍长隽以为是手机信号出问题,在那儿喂个不停。

徐初搬到新家,可还是给徐耘安预留了一间房,房间摆设跟他上大学前住的那个家相差无几。

“我以为回来住的是普通客房,可他居然给我留了一间卧室,摆设跟以前那间差不多。”徐耘安说到最后,声音也有点哽咽了。他一边打心里笑自己容易满足,不过是预留一间卧室就自以为是这个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可另一边却不住地沉浸在感动之中。

霍长隽隐约能听到徐耘安克制的颤抖,心也跟着揪起来,心想我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怎么就放心让你独自面对这些呢?

他这边好生安慰着,转头就协调好工作安排,回家准备好一切,左哄右哄终于哄得锅巴跟他同行。

下午四点多徐初就回到家,徐耘安以为他今天收获很少而兴致缺缺,没想娟姨告知徐初他回家的消息,徐初是特意提前回家的。

当然,徐初自然不会把这些宣之于口,他还是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对徐耘安时隔多年回家这件事很是淡漠,看不出任何悲喜情绪。

这是徐初的常态。六年前为他出柜的事情盛怒是唯一的例外,绝大多数时候徐耘安觉得自己的事情不会引起徐初情绪上的一丁点波动,听过就算然后抛诸脑后。

饭桌上,徐初隔了很久才问出一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回来了?”徐耘安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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