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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级余震(17)【CP完结+番外】

作者: 余几风 阅读记录

徐耘安扶住植物,用腰包里掏出镊子轻轻扒掉干瘪的叶子,声音跟他的动作一样轻柔,他说:“这是我最喜欢的多肉种类,名字叫不死鸟,突然想起没给你送一盆这个。不死鸟好养活够坚强,而且每个阶段的形态都会给人惊喜。”

“你记得了,要先扶稳植物才能去扒掉枯叶,死叶太多层层叠叠的,很容易会长介壳虫,尤其是夏天雨季潮湿闷热或者胶水太多的时候。”

“只要你悉心照料,用对了方法,付出时间和感情,植物都不会辜负你的期待,改变色的,该发芽开花的,该结果的总会来的。”

“嗯?”徐耘安见没声响,抬眼却与霍长隽的视线交汇,对方不是在看他扒枯叶,而是在看他。

他紧张起来:“我是不是一下子说太多了?”

“没呢,平时见你话挺少的,没想到还有这么健谈的一面,看来只是我找的话题你都不感兴趣而已,看来以后要跟你聊天,我还得多努力努力。”

见徐耘安的脸倏地通红,不知道是被这午后日光晒得还是窘迫尴尬,霍长隽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只是听你这么一说,这花草比人还好,好歹不会背叛付出。”

“人会吗?”

霍长隽举起那盆不死鸟瞧了几眼:“得看用在什么人身上了。”不禁腹诽道,用在霍怀进这种人身上,二十几年的感情也不过枉然。

不远处篮球场上有人高呼他的名字,霍长隽抱着不死鸟道别,临走时不忘夸他:“徐老师,今天谢了。你可真有耐心啊,要是将来有哪位要真得到你垂爱,估计做梦都能笑出声了。”

初夏的阳光薄薄地敷了一层,霍长隽还有点婴儿肥的脸上出现了比头顶的阳光还疏朗的笑意,咧嘴露虎牙一派天真,真像眼前这万里无云蓝天高的好天气。

徐耘安从小就习惯对花草自言自语,闷声埋头画画,长大了也鲜有跟别人深谈的机会和愿望。旁人对他由诸多误读如无趣木讷或冷淡高傲,他都不怎么为自己辩解,这来去匆匆,连有血缘的家人都隔膜重重说不上话,哪个陌生人又愿意停下来听他怎么讲。而眼前这人却愿意在明媚时光里花上这么点时间,听他絮絮叨叨分享自己的爱好。

和煦日光暖入心头,徐耘安对霍长隽匆匆离去的背影舒颜欢笑。

第十四章 原生困局

一个学期过了三分之一,霍长隽难得回了趟家。

他跟堂弟霍长新逃课看演出这档事儿出了以后,他连忙打电话给二婶刘慧兰,求她来处理并替他隐瞒父母。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他借口功课忙住在学校宿舍,在林冬怡这儿把事情给瞒过去了。之前他就因为一时怄气惹事儿才转学,不能再让林冬怡为他操心太多。

林冬怡能处理好这事儿,但他没法处理好林冬怡的眼泪。

好养活的不死鸟最终成了霍长隽这儿的少数幸存者之一。霍长隽把没发黑枯死的几盆从中挑出来,一同带回家中。至于不幸遇难的只好扔掉,为此他特意选了个远离学校的垃圾箱,尽量别让徐耘安碰见了。

刚进家门,跟两个多月不沾家的霍怀进碰了个正着,后者正准备出去,林冬怡给他拿着公文包和外套。

霍长隽免不了讽刺霍怀进一番,又是拿狗鼻子嗅一下身上有没有香水味,恭维他最近找的女人品味不错,又是建议他眼袋大了该找时间割一下,免得小情人不爱看,或者是叫他多练练腰部力量,免得在床上雄风不再就尴尬了,反正说话怎么阴阳怪气让人不爽就怎么着。

林冬怡使劲向他使眼色,霍长隽说得兴起完全不放在眼里。爱咋咋的,先痛快了再算。

霍怀进气得用力拽走公文包和外套,冲林冬怡就说:“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慈母多败儿!”吼完感觉自己血压都高了不少。

本来还觉得直呼其名有点欠妥,这下火气完全盖过理智,霍长隽冲霍怀进怒道:“霍怀进你有什么冲我来,冲我妈算什么男人!”

霍怀进气得不轻,可一想到这是他宠着长大的儿子,他是有不少情人,可就这么一棵独苗,梗在喉咙里的污言秽语生生倒吞回去,摔门离开。

自从初中那会儿为车震视频离家出走快一个星期,回来闹着他跟林冬怡离婚不成之后,这从前黏他敬他的乖儿子对他是越来越不待见,先是好好的“别人家的孩子”跑去做艺术生搞音乐,再就是见面句句话冲他来,现在连句“爸”都懒得叫了。

林冬怡脑仁泛疼,叹气道:“隽啊,你能不能让爸爸妈妈省点心?你爸很辛苦,最近公司生意忙,很多都得亲力亲为,你怎么还这样顶嘴?”

霍长隽不以为意,拖鞋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抱起沙发上的盖饭,一边说:“我不否认他工作辛苦,可就许他老人家在外面彩旗飘飘,还不许我这家里的说几句?”

“可是你爸他……”

林冬怡还想继续说,被霍长隽硬生生打断:“你是不是还想说,我爸养我不容易,以及我是家庭关系的纽带,我该好好想办法让你们俩关系和谐之类的话。我从来没有否认他是一个不错的父亲,我吃他穿他的,这些他要是在意的我可以逐一还他。可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冷落你这么久连个家都不回,整天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还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你为什么还要替他说好话?”

“我小的时候你不肯离,说是为了让我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可我不需要你这样做,你为什么还要钻这个牛角尖?你到底忍到什么时候?他都不爱你了,对这个家庭没有什么忠诚可言了,你不肯认清事实不仅仅在折磨你自己,你也在折磨我知道么?”

霍长隽说到激动时不禁鼻酸眼红,脾气是他发的,可最想哭的也是他。

“隽啊,婚姻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说离就离的,”林冬怡脸有倦色,去厨房给霍长隽冲了杯蜂蜜水递过去,补充说,“听妈妈的话,别这么倔行不?等下打电话跟你爸道个歉,好么?”

霍长隽阴沉着脸不吭声,心里窝火又无处可泄,蜂蜜水一饮而尽后把玻璃杯往桌上一搁,背起吉他包,砰地一声摔门而出。

可怜这门无辜承受了霍家父子的怒气,隔断了林冬怡绵长的无奈叹息。

当天晚上,他跟几个好友去KTV开了个包房过夜,期间林冬怡打了好些个电话都被一一挂掉。

其他人在疯唱或喝酒,就霍长隽窝在灯光幽暗的角落里胡思乱想,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只有半杯长岛冰茶的杯子,仿佛这样才能舒缓他心中的压抑不安。

霍长隽感觉有一股气憋在胸口,没法理清乱七八糟的情绪。他对林冬怡的懦弱感到愤怒,讨厌她长期拿他当借口在一段破碎的婚姻里苟延残喘,又会无法摆脱愧疚感,怪自己对同为受害者的林冬怡随便发火,怪自己对当下局面的无能为力,没能够将她从泥潭中救出来。

他甚至隐隐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存在,林冬怡会不会就此潇洒地离开那个不忠的男人。

纠结了整夜,一想到林冬怡又有可能躲在房里哭,天还没亮霍长隽就搭上最早一趟地铁回家。

桌上的早饭冒着热气儿,林冬怡见霍长隽回来喜上眉梢,没再提昨天的不愉快,他的心瞬间就被林冬怡端来的一杯蜂蜜温水给泡开了,酝酿好的道理说辞被咬断在喉间,闷不做声地埋头扫光了饭桌上的东西。

大多数时候,他的自责以及对林冬怡的愧疚感远超“怒其不争”的愤怒,林冬怡随便一服软他就受不住,欠她的感情债这辈子是还不上了。

霍长隽洗好碗,给盖饭添上猫食,走到阳台发现林冬怡在捣弄花草,把在霍长隽手中逃过一劫的那几盆多肉全安置好。林冬怡以前没这爱好,最近才慢慢学起来,笨手笨脚一无所知。霍长隽看不过眼,把徐耘安那天教他的复述一遍,又亲自上手当起林冬怡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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