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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479)

作者: 云住 阅读记录

温心洗完了蛋糕碟,她想着明天是再去订做一个新的,还是等后天,连“乔迁新禧”的份儿一起。子轲说,汤贞老师爱吃蛋糕上的樱桃,多放。温心擦着手,走到窗边,脑海中不经意想起汤贞老师今天那句:“温心,你新房东那里如果房租压力太大,就搬到我那里去住吧。”

温心当时一口就回绝了,她低下头,觉得如果汤贞老师遇到个爱占便宜的人,不知道要怎么吃亏呢。想到这儿,温心又想起郭姐今天原本安排给她的任务——她不知道要怎么对汤贞老师提及,如果想和公司续签合约,汤贞老师自己就会签的,为什么要让温心去恳求、勉强他。

温心心事重重,特别是做了公司经纪人之后,每天数不完的事情。温心站在窗边。

“祁禄……”温心匆匆从厨房里出来了,把刚刚进家门还没来得及换鞋的祁禄拉到厨房窗边。

她指着楼下街边,一辆黑车外面站着的那个人影。“那是不是骆天天的车?”她问。

祁禄朝窗下看了一眼,愣了,他扭头出门就下了楼。

温心生怕自己看错,她推开窗子,迎着冷风,眯起眼朝下面望。

公司的人最近茶余饭后都在聊这件事:梁丘云自立门户的云升传媒倒闭了,梁丘云攀上了万邦公主,骆天天却落得被雪藏被解约的下场。

那个在黑车外面不知道徘徊了多久的身影,忽然抬起头来。他望向了温心所在的窗口。

温心被他发现了。温心瞧着他忽然绕过车子,走到驾驶座旁,拉开车门,不知道在躲什么,低头就坐进去了。

祁禄飞跑下楼,沿台阶冲出了正门,他下意识追在那辆黑车后面,开车的人却没有等他。北京深夜的风像刀子似的割在祁禄脸上,祁禄拼命往前跑,他望着那辆车的背影,张了张嘴,没能叫出声音来。

夜晚十一点钟,北京某大饭店里还在举行小型的酒会,来的人多是应邀参加第二天万邦婚礼的贵客们。

酒店的草坪上已经搭建起了第二日大婚所需的宏大布景,用篷布支撑起来,像保护艺术品一样保护着。客人们从世界各地赶来,下榻在这家酒店——万邦集团这几月过得颇晦气,这场婚礼也好,即将上映的《狼烟》第三部 也好,也许能成为扭转一切的开始。

新郎倌,梁丘云,今天又试了几套新的西装。这一天从早到晚,他都在忙,忙监督婚礼现场的布置,忙接待远道而来的合作伙伴,忙应对四面八方的记者,还要应付陈小娴请来的那些年轻伴娘。梁丘云甚至无暇去想汤贞什么 mattias 十周年演唱会——他目前唯一的想法,就是办好婚礼,重新开始。

梁丘云手上端了杯酒,在酒会上与客人们寒暄,他很抱歉今天太忙碌,没能一一迎接。客人们纷纷祝福他,称赞云老板一表人材,前途可期。就在这个当口,忽然酒会的角落里传来一些喧闹声,很快又安静下来。

梁丘云没有在意,他继续与眼前的客人碰杯,他们聊起对《狼烟》第三部 的票房预期,聊起坊间的传言:梁丘云婚后很可能会从傅春生手中接管万邦影业。梁丘云正笑着,说他没听说过这么一回事,傅先生的工作做得很好,忽然他注意到,客人身后的秘书也在极不衬职地低头翻看手机。

那秘书抬起头,冷不丁与梁丘云四目相对,吓得她脸色一白。梁丘云转过身,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背后酒会里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他们看着手机,所有人都盯着梁丘云。

助理小孟从即将举办婚礼的一楼大厅跑上来了,正好遇到快步走出宴会厅的梁丘云,梁丘云脸色很不好看。“云哥,出事了。”小孟把手机拿给他。

一张照片忽然映入梁丘云的眼帘:两具躯体紧紧压迫在一起,那好像是在某间酒店的房间里,骆天天在下面,脸贴在上面男人的肩膀上,照片能看清他那张倔强的脸。

宴会厅外的走廊上,人越来越多,一双双眼睛,就在梁丘云背后。

梁丘云垂下眼,高级定制的衬衫衣领将他的脖子妥帖地环绕着。梁丘云喉结动了动。

“骆天天用微博发出来的,”小孟压低了声音,焦急道,“好像设置了什么,是自动定时发送的,五分钟发一张出来!”

小孟又说:“不过现在没露出脸来!我们要不要找他?”

梁丘云面不改色,在酒店里来来往往客人、服务人员的视线中下了楼。他的皮鞋鞋底踩在婚礼大厅的地毯上,地毯上织着大幅的云纹、鹤形,十分有古意,梁丘云大步出了门。

“找个人,”梁丘云坐进车里,安全带也来不及系,穿着新郎倌的西装,他踩下油门就走,他对电话里的人说,“把骆天天的账号封了。”

对方在电话里应着,连声说他这就去找人。梁丘云按掉通话,隐约觉得那个人声音里有笑的意思。他瞧着前方熙熙攘攘的车辆,十足没缓过神来。

梁丘云在路口划开手机,他早就把骆天天的账号取消了关注,这会儿点进去,谁知又一张新的照片发出来了,转瞬之间,已有十数万网友转发起来。

梁丘云手指冰冷,他点开这张新的照片。

照片里,骆天天攀在一个男人脖子上,骆天天闭着眼睛迷恋地亲吻男人的肩膀,只能看到男人的嘴唇和下巴。

上面的脸被截掉了。

骆天天不敢伤害他。梁丘云想。

就只敢像个小猫似的,用爪子不痛不痒地挠他,虚张声势,张牙舞爪。

梁丘云坐在车里,缓缓地深呼吸,他手机响个不停,不知道都是谁在找他。梁丘云给骆天天拨了个电话,他想问问骆天天,你是不是真疯了。

骆天天的手机开机,但没有人接电话。

“云哥,云哥……”助理贝贝的声音在电话里惊慌失措,“我不知道啊,天天哥之前把我送到地铁站他自己就开车走了,我也在找他!他不在酒店!”

把骆天天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拖出来,瞬间许多条短信涌进梁丘云眼前。

“梁丘云,你没有资格,让我走。没有我,你早就下十八层地狱了……”

“你想好好结婚,想让我放过你,你觉得我会乖乖的让你好过……”

“梁丘云,我恨你。”

“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

梁丘云调转车头,他猛踩油门,在北京深夜的街头,迎着监控,他闯着红灯就冲过去了。

安静的巷尾,刹车声刺耳。门推开,梁丘云下了车来。他瞧着眼前的拆迁空地,扶着工地的横栏就钻进去了。

皮鞋底踩在沙土碎石上,咯吱咯吱响。梁丘云的脸僵硬的,他仰起头,看到练习生宿舍楼被搭起来的脚手架密密包围,一栋楼已经拆掉了一大半了,而好巧不巧的,梁丘云过去住的316房间就在还没拆掉的那半层里。

楼梯好像随时会塌下去了,走廊上也满是砂土,地面斑斑驳驳。

门打开,窗外的霓虹灯照进来,梁丘云看到一双脚悬吊在他的眼前。

男孩穿着双白鞋,紧身裤,浅色的织了天鹅图案的毛衣。红色的旧围巾系在吊扇上,被拉扯得扭曲、变形了。

《大都会》编辑部集体出动,要去梁丘云大婚的酒店抓突发新闻。骆天天的微博帐号还在不断定时发送出最新的照片,已经能清晰看到梁丘云侧脸的轮廓了。兄弟恋情以这样惊天动地的方式公开,又恰恰发生在梁丘云大婚前最后一天,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意思了。

实习生庄喆却离开了大部队,他边飞速开车边给天天打电话,一直都打不通。

“天天,”庄喆对着手机大哭起来了,“天天……”

亚星娱乐的练习生宿舍楼夜间停工,楼连接着脚手架,一踩上去就摇摇欲坠的。墙皮掉下来,红砖裸露。

走廊尽头,一扇门好像被风吹开了。

316,门上的三个数字,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天天的述说里。庄喆站在门外,他在霓虹透进窗里的光影中,看到了天天,天天就“坐”在房间里唯一一座沙发里,那么美丽地坐在那儿,好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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