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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皇后折腰(139)

这一群,恰是陪着裴琮入宫的,烨王妃,并裴琮的奶娘,姑姑,和几个婢子们。

“不是说在他皇爷爷的宫里吗,不是说七八个大太监盯着的嘛,老四你告诉我,我的琮儿呢,我的琮儿他究竟去了何处?”

烨王妃统共生得二嫡子,老大因为不听话,又还胖,两夫妻早待他淡了心思了。

唯独裴琮,小小年纪又还聪慧,早在三年前,皇帝就赞他有大哥裴靖的聪颖,此时丢了,她如何能不着急。

“是不是你,老四,我只问是不是你干的?”

“太监何在?”裴嘉宪吼道:“莫不都是死人,还不把烨王妃扶回北宫去,将她看好了,没孤的命令,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他疾步进了东内,未见皇帝,于是连忙又赶到太极宫。

“两位皇子,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干这种事儿?”皇帝此时亦在震怒之中,正在殿中吼问。

见裴嘉宪进来,他指着两列身高体健,个个儿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大太监道:“这些皆是朕身侧向来伺候着,寸步不离的暗卫们。宫门朕也早命人关闭了,朕给你半个时辰,把俩孩子找出来。”

裴嘉宪得了令,一目巡过去,皇帝这些暗卫们俱皆纷纷跪倒在了地上。

“父皇也莫要太惊慌了,不过俩孩子而已,或者是趁着您午睡的时候,跑出去顽了也不定,这些暗卫们也不必动,孤自己一人去找既可。”裴嘉宪道。

自太极殿出来,正午的阳光正好,风吹着殿脊上的铃铛嗡嗡作着轻响,丹犀下面站满了惶惶不安的内侍们,个个儿皆是袖着手,仰望着汉白玉台阶上,一袭石青色的袍子,面容晦涩不清的肃王殿下。

要说这些内侍们,身生为人,谁不想活着,谁不想活的更好。

但是宫中但凡主子们出了点子事儿,要虚惊一场还好,要真的出了大事儿,最先遭殃的就是他们。

“殿下,要不要奴才此时就派人,咱们先往御花园找,再往各处枯井里头找?”柳航赶了出来,问道。

情势焦急,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太极殿第一大的大太监,经历过不知多少事情,柳航此时也是急的嘴皮都在发颤了。

“勿急,再等等。”裴嘉宪道。

“壮壮,我的壮壮,你们让开,放本宫过去。”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尖叫,裴嘉宪面似镇定,心中却也一团乱麻,听见这声音,便知道只会搅和事儿的丽妃又来了。

皱了皱眉头,他疾步迈下了台阶,却是吩咐柳航:“想办法把丽妃也关起来,吵的孤心烦。”

柳航究竟不知道裴嘉宪卖的什么关子,见丽妃率着几个宫婢气势扬天的走了来,赶忙儿的,就去拦丽妃了。

出了太极殿之后,裴嘉宪便沿着太液池疾步,却是往西华宫的方向。

此时消息已然不胫而走,来路上哄哄嚷嚷,便连草从里,也满是各宫的小奴才并小宫婢们,拿棍子打着草丛,四处唤着小公子,小王子,各各儿的,全是在寻人。

就连久不露面的贤妃,安嫔,还有几位裴嘉宪叫不出封号来的嫔御,美人们,也是纷纷儿敞开了宫门,命宫婢内侍们四处的找着孩子。

毕竟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而孩子是最容易给弄没的,为防自己要沾染上,或者有人把俩孩子弄没了扔到自己宫里,这些宫妃们也要打开宫门,自证清白。

裴嘉宪再往前走着,越过了西华宫,四处瞧着,忽而却又顿步,折了回来,因为他发现,丽妃那处玫瑰苑的玉栏杆内,一株玫瑰倒的,似乎不太正常。

再往前,便是太液池,而水于孩子来说,恰是天敌。而在裴嘉宪小的时候,太液池中就曾淹没过三个孩子,其中一个,还是皇帝最为珍爱的公主。

而那个公主,比裴嘉宪就大着三岁,生母是谁裴嘉宪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特别喜爱那个姐姐。在看到姐姐被捞上来的那一刻,裴嘉宪才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怒到恨不能将整个皇宫中的人,全部推入太液池陪葬。

裴嘉宪一直沿着太液池走,便是因为,他最怕的,就是怕有人居心不良,要把孩子扔入太液池中去。

而因为这株玫瑰,裴嘉宪忽而就松了口气。

丽妃片玫瑰花圃,以白玉作栏而围,其中所有的玫瑰,精心以冷鸡汤浇灌,专门有花锄上的人精心伺候着,一般来说,宫中无人敢碰她的玫瑰。

而且,这汉白玉的栏杆,除非不要命的人,否则是不敢轻易翻越的。

虽说在所有人看来,宫里乱成了个鸡飞狗跳的样子,唯有肃王一人尚自镇定,纹丝不乱。但是事实上,只有裴嘉宪自己知道,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徜若真的壮壮有个三长两断,自己要血洗宫城,叫这宫城上下一干人,全都为他陪葬。

“我听见有人在喊咱们,咱们出去吧,这里虫子多,咬的人真痒。”是小裴琮的声音。

裴嘉宪停在原地,深深往外吐了口气,接着,便听一个稚嫩嫩的孩子,小声说:“不行,坏婶婶就在附近。”

果然是壮壮的声音,裴嘉宪两腿一软,若非扶着棵树,直接就得摔倒在地上。

恰在这时,他便见贤王妃杜氏身边的王嬷嬷一脸焦急的走了来,还不住的四处张望着。

见了他,仿如是撞到鬼一般的,忽而原路折回,就跑了。

“呀,虫子。”密密麻麻的花从中,忽而裴琮就叫了一声。

接着便是小壮壮嘻嘻的笑声:“虫子吃哥哥,好玩。”

啪的一巴掌,显然是裴琮打了壮壮,但紧接着,裴琮哇的一声,却是哭了起来:“你,坏弟弟,刺,刺扎到我了。”

“哥哥,对不起。”壮壮奶声奶气,又哭哭啼啼的。

“好啦,我原谅你啦。”裴琮的语调,听着颇有几分委屈。

裴嘉宪站在外头,莫名竟是鼻头一酸,俩孩子虽说因为大人的原因有所争,但徜若真把俩孩子从小放到一起,他们不会像他和烨王,太子一般,明为亲兄弟,却于心底里,结下永远无法开解的死仇来。

反而,这种一个打一个,但一个又依偎着一个的生活下去,他们会像他和五皇子裴品钰一般,结下牢不可破的兄弟情谊吧。

直到于花从中,隐隐绰绰看到父亲站在外头,小壮壮才一跃而起喊了声爹,小脑袋钻过那汉白玉的栏杆,就朝着裴嘉宪跑了过来。

……

日暮时分,北方一乌云压顶,狂风也不过转眼。

太极殿外站了密密麻麻的太监与内侍们,诸宫的宫人们,还有些久不得皇帝临幸,早没了恩宠体面的宫妃们亦是挤在廊庑下,任风刮着袍摆,全部屏息凝神的听着里面的消息。

“听说了否,居然是贤王妃从东内悄悄带走的俩位小王爷,怕不是因为嫉妒?”一个小内侍悄声的,对身边另一个说道。

这一个凑了过来,也道:“贤王妃素来面善,倒是瞧不出来,她竟有如此脏腑。”

“但是东内守卫重重,而贤王妃又是王妃,她是怎么进去,抱走的俩孩子,这事儿也是蹊跷。”另一个凑了过来,说道。

这时,不远处一个结结巴巴的小内侍说道:“你们或者不信,是个女人,又高又大,施着浓妆,脸分外的美,身手也好,仿如鬼魅一般,来无影去无踪的。”

“你瞧见了?那你怎的早不说?”

“没有,我,我也不过瞎说而已。”这小内侍捏了把汗,悄悄的就缩到后面去了。

太极殿中,也是坐了密密麻麻的人,而小壮壮,缩在丽妃怀中,裴琮则是由烨王妃抱着,不用说,俩孩子的头上满是口脂印子。

忽而啪的一声,皇帝手中一柄玉如意飞出来,直接砸在贤王妃的脸上,她的额头顿时便涌出血来。

“糊涂东西,兄弟都还未阋墙了,朕的儿媳妇里倒是出了这等歪心思的了。”皇帝砸完了还不解气,指着贤王妃道:“将这杜氏的簪裳给朕扒了,朕的儿媳之中,可没她这等人物。再把老三找来,朕倒要看看,这事儿是她与老三和谋,还是她一人动的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