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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皇后折腰(132)

裴嘉宪顿时神色便有点儿不那么自然。

自然了,他最先想起来的就是杜若宁,那丫头跟着萧蛮又跑回了长安,倒也没什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雄心勃勃的小丫头而已,但要叫罗九宁知道,肯定得气的跳起来。

她这人面软嘴善,不说嫉妒,但真嫉妒起来,裴嘉宪要受的是体肤之伤。

而他在见了杜若宁,并且离的很近的时候,确实觉得,那女子虽说面貌与罗九宁不同,但是,嗅之,身上却有一股与罗九宁相同的体味。

也就是说,罗九宁所言的那个诅咒是真的,也许他在这世间,任一个女子身上都不行,唯独行的,只有罗九宁和杜若宁。

做贼心虚,裴嘉宪又不好在杜若宁居于长公主府时,真的将她再提溜出去,给扔的远远儿的,想了想,便准备要瞒下此事。

“今夜,你暂且在此等着,孤去一趟烨王府,待确认过那萧辞,入宫来替你。”裴嘉宪声音低了几分,悄声说。

“不好,你不要再入宫了,回府去。”罗九宁想起今儿一早的事儿,还气的牙痒痒的。

此时恰王姑姑抱着坛子药酒走了进来,就放取了桌子上:“娘娘,这是丽妃娘娘送进来的药酒,说是用竹叶青蛇泡的,治风湿最好,您不是想给咱们太后娘娘配药吗,您瞧这个如何?”

这是太后娘娘的书房,而太监们找来的格样药材林林总总,就全摆在桌子上。

裴嘉宪站在罗九宁身后,忽而觉得腿间一紧,她一只手不知何时伸了过来,恰就掐在他的大腿内侧,位置也找得准,恰是阴廉穴。

这阴廉穴,在气冲穴直下二寸,管的是人身体的湿气与浊,只要掐的适量,那种疼痛,恰似犯了风湿一般,双膝酸软,一般人要着了,首先就得跪。

裴嘉宪胜在忍功好,但也在罗九宁一掐一拧的瞬间,双膝一软,就伏到了堆满药材的桌案上。

王姑姑倒叫他吓了一跳:“王爷,您可是有甚不舒服的地方?”

裴嘉宪面色有褐转白,又白转青,忽而喉头涌动,哈了一股气出来,但也咬牙紧忍着。

等王姑姑转出去了,罗九宁才吃吃笑起来:“姓裴的,别以为我怕你,今儿早上,若我能腾得出手来,掐你这样一手,你当时就得跪到我身后求饶。”

等她松了手,裴嘉宪才缓过气来,喘了口气道:“那等孤今夜回来,咱们再试试,看到底是谁要给谁求饶?”

“你!”

“王妃这一手,甚得孤心,不信你再往上三寸,摸一把试试。”裴嘉宪趁着此时无人,就开起玩笑来。

此时下午的斜阳正好,晒进书房,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全蒙着一层淡淡的金色,裴嘉宪的脸上,亦镀着一抹金色,眉目弯弯,笑意暖暖。

罗九宁不知道的是,这世间,就连裴嘉宪的亲娘丽妃,也从不曾见过他这样温和的笑意。他小时候活的清醒而又孤独,十六岁之后便提着股子气儿,誓要得到皇帝的认可,一生,都未曾像此刻一般放松适意过。

她初时没明白他的意思,顺手往上摸了三寸,给火烫了似的,顿时就腾红了脸:“你竟这般流氓。”

裴嘉宪于嘴仗上获了胜,抚拳擦掌,哈哈大笑而出,倒是惊的北宫里的小宫婢与老嬷嬷们面面相觑。

尤其几个一直以来在北宫伺候的老嬷嬷,对视一眼,皆是撞了鬼一般的摇头:“真是怪事儿,奴婢们打小儿见惯肃王到大,还从不曾见他笑过呢。”

第102章 截然不同

褥疮算不上太大的症侯,但要真折磨起人来,却也能把人的命给要掉半条。

太后当是没有什么大症侯的,但是,就只凭褥疮这一项,就已经能折磨的她寝食难安了。

此时徜或对症下猛药,几味薄药当能把太后的病症给去了。但是,太医们怕太后要痛,而且总贵她的金玉之体,不敢给下猛药,病症就越拖越沉了。

罗九宁今日自告奋勇,要替太后治出一味能解她褥疮之疾的薄药来。

太后闻言自然大喜,命罗九宁开出单子来,早晨便遍传御医署并六宫,无论罗九宁想要什么药,全都叫给她找来。

她开了一味十年的药酒泡蛇,因这蛇酒是味僻药,御医署一般是不备它的,风声放出去,丽妃那个不走寻常路的就命人捧了一坛子来。

罗九宁这边磨好了滑石,需要以药酒中的竹叶青作引,遂将丽妃命人送来的药酒坛子揭开。

揭开之后,她对着那褐色的酒液凝视了片刻,见药液之中隐隐飘着一条深绿色的竹叶青蛇。是条大蛇,也许是泡的年程久了,瞧起来至少有一个孩子的手腕粗细,盘在酒坛之中,莫名的滇人。

她正准备要下手去抓,却又顿了顿,转而取了一幅一尺多长的竹筷来,一手拿着坛盖,伸手下去,便对着那竹叶青蛇的头部戳了一戳。

要说真在药酒中泡上十年,这蛇当然是条死蛇。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药酒中的蛇顺着筷子就缠了上来。

罗九宁毕竟八岁开始治药酒,什么毒物不曾见过,一把将坛口压上,使劲的压着,只觉得手心突突,坛子里的蛇竟是在顶坛口。

她当时也不说什么,先是抓了把火药,眼不丁儿,趁着蛇不动弹时就给洒进了药酒之中,再指个事儿,抱着坛子出来,却是直奔西华宫。

丽妃娘娘今日,是雷打不动的冷水浴时间,正坐在自己那整块整块的大理石砌成,缘边却以羊脂玉镶成,台阶以油木铺成的浴缸之中,正在哼哼叽叽唱着小调儿,泡着冷水浴。

边泡,她还用双手拍打着腹部,傲人的双胸,直打到遍向赤红时,仍不停手。

这种法子,对于皮肤确实是极好的,因为冷水刺激皮肤收缩,而拍打,则能更快的让皮肤代谢,不过,一般人是吃不了丽妃的苦,当然,也不可能有她的美。

“母妃,这药酒,您是从哪儿弄来的?”罗九宁跪在台阶上,将只坛子推了过去。

丽妃一脸的不明究里:“长公主送的,怎么啦,可是药效不好?”

“长公主虽说非是太后娘娘亲生,但由太后一手抚育长大,既有好的药酒,为何不亲自呈奉,却要转您这一道手?”罗九宁再问道。

丽妃想了想,道:“还不是我如今得圣宠,长公主为了齐国公,得巴着我些儿?”她倒是脸大,凡事总往好处想。

罗九宁估摸着此时蛇应该死了,轻轻揭开坛子,便见蛇虽然依旧在里面,但已经翻了肚皮,显然是死了。

她道:“那这药酒,可是长公主命人亲自给您送来的?”

“当不是吧,是一个眉中生着枚红痣的婢子送进来的,那婢子生的倒还有几分意思,红痣生在右眉间,倒有几分佻皮。”丽妃道。

罗九宁一听这话,顿时眉头一跳,那不好的预感,也于一瞬间就成了真。

在那本书里说过,杜若宁自己的手上并不沾血腥,但是,她在登上后位之后,害死郑姝和宋绮还不够,因偶然得知为帝的裴嘉宪经临洛阳时,曾到一座尼庵中去看望过一回在那里出家为尼的王伴月,便命一个眉间生着红痣的丫头,去了一趟洛阳,然后,王伴月便暴毙了。

这么说来,杜若宁又回长安了。

而且,这药酒,应该就是她故意送进来,要毒死自己的。

见罗九宁挑出一条发胀的大蛇来,丽妃给吓了一跳,一下子就滑水里面去了:“阿宁,这是什么东西,你要吓死本宫不成?”

“方才,这蛇还是活的,徜或我当时不小心,伸手进去,此时我已经是个死人了。”罗九宁道。

丽妃有点不信:“蛇泡在药酒之中,难道就不会给淹死?”

“生蛇放进去,只要坛口不是用蜡蜜封,三五年之内,蛇都不会死的,更何况,这蛇放进去,顶多不超过三天。”罗九宁此时也有些后怕,她差点就要叫蛇给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