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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皇后折腰(130)

且说这厢,从京兆府出来,裴嘉宪今天打算去长公主府巡查一番。

整个京城,街头巷尾他几乎都走遍了。

长安是大都城,各种蛮人众多,便契丹人也有不少,但是,正所谓群龙无首,他不可能把长安所有的夷人全部抓起来投入天牢,最重要的,就是萧蛮。

他已经盯好了长安城所有可能是契丹武士的可疑分子,如今就只差找出萧蛮了。

“请了你那么多回,今儿总算肯赏脸,到姑母这府上来走一圈儿了。”长公主在假山池畔站着喂鱼,见裴嘉宪从月门外走了进来,连忙就笑着迎了过去。

池中皆是尺长的锦鲤,枝头春杏纷然,长公主正在池边品茗,便邀着裴嘉宪也坐了。

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女,面对着清池碧波,手持团扇,正在静待水沸。

“如今咱们长安城,除了长公主府之外,各个府第侄儿基本是翻了个遍的,姑母,如今可就剩你们齐国府,孤不曾检视过了,怎么,孤听人说,您这府中近日曾从城外来过异族人。”

长公主从婢子手中亲捧了一盅茶过来,递给了裴嘉宪,道:“是有几个契丹人,如今住在姑母府上,但是,老四,当初你的事儿,也办的太不地道了。”

裴嘉宪见是云雾茶,立刻就道:“孤不吃这个。”

“表哥,这是龙井,要不你吃这个?”那正在斟茶的女子转过身来,给裴嘉宪递了只茶盏过来,两目幽怨的望着裴嘉宪。

裴嘉宪接过茶盅,唤了声:“杜姑娘,倒是意外。”

“你不声不响的把她哄出去,竟是送回了阴山,她险些叫那杜宛宁给折磨死了你知道不知道?”长公主愈说愈怒,啪的一声,一只黄底蓝边牧童横笛的青花茶盅拍到根雕茶案上,哗的一声就碎成了几大片。

杜若宁一声不吭的,坐在木根雕成的杌子上,低声劝长公主说:“义母,表哥大约并不清楚我嫡姐的脾气,您就别说了。”

“你嫡姐红皮袄一穿,一根鞭子从长安城东头能打到西头,老四能不清楚她的脾气?”长公主恨恨道:“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杜姑娘,你这一回,又是怎么到的长安?”裴嘉宪对于杜若宁此番的来,却是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站了起来,他道:“借一步说话。”

青苔细细,两侧皆是丹椒,靡芜与风连的石径上,裴嘉宪走在前头,直到出了长公主的视线,才回头,道:“你是跟着萧蛮一起来的。”

杜若宁也不扯谎,垂了垂眸子,道:“是。”旋即,捂着胸口又道:“裴大将军,人活着就是一条命,您自己也是有妻有子的人,把我送回阴山时,可曾想过,我这条命,或者就得葬在阴山?”

“你和萧蛮往来有多久了,到什么程度,他如今又在何处?”裴嘉宪并不答杜若宁的话,而是径自追问。

他当初把萧蛮放走之后,以为萧蛮当时肯定会与裴靖联络,在长安掀起动乱。

塾不知,萧蛮却是行了一招上计。他从曲池苑逃出去之后,快马加鞭回到雁门关外,在西京集结大军,却是直接对阴山发动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进攻,而当时杜虢尚在长安,他直接就从阴山王杜猛手中,把可谓是雁门关咽喉的代州给夺走了。

若非陈千里及时赶到,只怕雁门关都要破。

听到军报,裴嘉宪气的一脚就踹翻了桌子。

萧蛮所行的每一招,可以说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也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外,他简直,就仿佛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熟知每一招逃脱之计。

而这杜若宁,显然就是搭上了萧蛮,否则的话,就不可能再从阴山回到长安来。

亏她还是一幅全然无辜的样子。

见裴嘉宪一脸的究寻,杜若宁忽而就噗嗤一笑:“昨儿才从萧蛮那里听说的笑话儿,他说,王爷因为总被那罗氏拒于榻外,前些天的夜里,一怒之下拉了个丫头强行房事,谁知行房不成,反而还差点害死了个丫头。”

裴嘉宪原本不曾将这杜若宁放在眼中过,听她这般说,忽而就想起来,罗九宁曾于他说过,说他此生,除了在她,以及这杜若宁的身上,于别的女子们身上都不行。

可以说,这是他决难改变的宿命。

“王爷,萧蛮如今就在长安,而且,图谋一场叛乱,而与他勾结的人是谁,想必你也知道。而我,我虽借着他的力量重回长安,也不过为了讨条活路而已,您能否,给了我这条活路?”

说着,杜若宁又往前走了一步。

裴嘉宪这个人,其实无趣得很,他所有的专注力,似乎全在公事上。

就像那本书里说的,他不曾继位的时候,一直在与萧蛮斗法,日以继夜,心里想的总是如何为大康开疆拓土。

既位之后,除了与朝臣们斗心眼子,心里想的,大约就是如何能叫这大康四海升平,海清河晏。

他不懂得取乐于女子,更没有什么温柔小意,还不如杜若宁上辈子所傍的那位有钱人来的有情调。

但是,他生的俊貌啊,肤色呈着微微的古铜,鸦青面的长衫,衣衽雪白,两道长眉微弯,鼻挺而目毅,那两只眸子,质地纯澈,仿如宝石,清正而又冷肃,也难怪皇帝要赐他一个肃字。

“那,杜姑娘,孤且问你,萧蛮在何处?”裴嘉宪依旧是直来直去的追问。

杜若宁道:“他神出鬼没,藏在你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那孤要怎么作,杜姑娘才肯定告诉孤,他藏在何处?”裴嘉宪反问。

杜若宁顿时就垂下了眸了了,艰难的哽噎了起来:“您总得先保证了我的安全才可,否则的话,总是这般活的不知明日在何处,我怎能告诉你?表哥您可知道,我这条胳膊,就是嫡姐生生折废的。”

说着,她一手扶了自己的左手起来,瞧那胳膊软软的样子,显然是废了。

而且,还是叫杜宛宁给生生折断的。

曾经,罗九宁怀着孽种,就因为可怜巴巴的想要掐死自己又掐死孩子,裴嘉宪就忍了常人所不能忍的辱,认了一个孽障作嫡长子。

可见他虽面冷,但内心是柔软的,只要一个女子够可怜,他就绝对会怜悯于她。

“表哥您就没想过,这世间的缘份,本就是天注定的,那小月娘又算得个什么,您难道就不曾想过,我与你之间,又该是段什么样的缘份?”

那本书中写过,说她身上有股独特的香气,其实与罗九宁身上的香味是相仿的。而体香,是这世间最复杂的味道,可以说是独一无二。

也是因为这种独一无二的体香,书中的杜若宁,才能在裴嘉宪宿醉之后,与他一夜缠绵,并怀上孩子。但书中的杜若宁,志不在情/欲,而在于皇后之位,在于复仇,在于后宫那片疆场,所以,那个杜若宁并没有将这种特长物尽其用。

但她身上的香气,于裴嘉宪具有催情的效果。

靠的这般近,又是在一条幽黯无人的狭径之上。杜若宁虽还端着身姿,但也渐渐儿的靠了过去。

她分明听萧蛮提及,说裴嘉宪求欲不成,竟去找个小侍婢的。

而裴在小侍婢身上不行,他只要靠近她,就会发现,他在她身上是能行的。这是书里的魔咒,也是杜若宁身为本书的女主角,作者特地给的金手指。

两眼迷蒙,望着裴嘉宪冷光下微泛着股铜色的脸,他动情了否,杜若宁看不出来,但她体内的情/欲已经腾起来了。

毕竟沙场老手,这肩膀宽阔,胸膛平坦的男人,只看他那挺拨的鼻梁,便知道,这男人徜或真炽烈起来,是可以叫女人□□的。

但就在这时,裴嘉宪忽而勾唇,就是一笑:“杜姑娘,若孤猜的不错,萧蛮在肃王府当有眼线,但是,不幸的是那眼线进不到内院,就只能在外头徘徊,按理来说,当是在后面的马厩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