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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皇后折腰(118)

裴嘉宪四处在找萧蛮,阿福看遍了苑子里所有男人的胸膛,但是他们却是没有发现,这萧蛮竟是藏在女子中间。

而且,照他这幅束腰马裤的装扮,显然过会子是要到马上场去击鞠的。

罗九宁还想看看那女子的相貌,于是依旧静悄悄的躲着,待他转过头来,瞬时之间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原本以为裴嘉宪在这长安城中,已算绝无仅有的美男子,殊不料这萧蛮满脸漆彩,一脸浓妆,却又美的惊心动魄,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如波敛滟,简直是说不出来的妖艳惑人。

而看他行步,全然一幅婀娜的女子步态,若非方才罗九宁听他声音沙哑而又诡异,全然想象不出来,这人竟会是个男儿身。

真真儿是,安能辩我是雌雄,美到雌雄莫辩,大约就是这人了。

罗九宁弃了杜若宁,悄悄儿的尾随着萧辞,便见他走到那挂着击鞠杆的兵器架子前,一柄柄的挑着。

挑来挑去,他挑了一枚杆上漆采着一条黑色蟒蛇,而那舌唇大张,红色的信子蜿蜒游滑,整条杆子看上去,就是一条吐信丝丝的恶蟒。

这时候击鞠场上巨大的火把腾空燃起,几乎照亮了整个曲池苑。

罗九宁遥遥跟着那一对栗持蛮女们,便见那萧蛮一脸彩妆,信步策着马,却是走在最前面。

她忽而想起来,裴嘉宪说过,萧蛮要刺杀皇帝,还要栽赃予他。

伪装成栗特蛮女在场中击鞠,想要刺杀皇帝,岂不是非常非常的容易?

从来不曾见过皇帝观赏击鞠的盛况,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专属于皇帝的击鞠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待跟着那些栗特女子们进了马棚,罗九宁才真叫大开眼界。

场地是一片平整茵绿的软草甸子,四面高火彻燃,但是高高的看台上,除了皇帝之外,就只有寥寥几位曾与他一起出生入死过的老将军,并国公们。

但是,场地的四周却是满座着一排排戎装的将士们,那全是皇帝的贴身亲卫神武卫的人,与皇帝如生死兄弟,便几位王爷,也无权调动他们。

场中一片空旷,而那萧蛮领头策马,已向着茵草场中跃去。

这时候裴嘉宪在何处,她又该如何通知裴嘉宪,告诉他萧蛮已至?

而恰就在这时,一个栗特女子疾匆匆的走了过来,左右四顾着,见只有个罗九宁站在原地,捧给她一封金册,用生硬的汉话说道:“这是今夜舞女们的名单,阿福总管不是让译成汉文吗,咱们译好了,快给皇上捧过去。”

罗九宁捧起东西来,心说找不到裴嘉宪,我可以去见皇上啊,至少也可以提醒皇上。

第91章 可男可女

舜华长公主的儿子,齐国公苏桓得皇帝相邀,亦来观看击鞠。

他是皇帝的亲外甥,一直以来,也替皇帝统辖着神武卫,可以说,皇族之中,皇帝或者连儿子都不信任,但对于齐国公苏桓,向来都格外的信任。

比如此刻,眼看着一个个高大,艳丽,娇娆多姿的栗特女子们入了场,顿时满场欢呼,皇帝却是侧首,闷闷不乐的对齐国公说:“靖儿便在江宁府闹了那么一场,也是提前推了罗良出来挡箭,虽说其动机不纯,但是这恰恰也证明,他的心神,足以连朕都骗得过。”

冷静下来想一想,皇帝倒是觉得,裴靖那一手玩的极妙。

说白了,当时若不是宫里再发一场大火,陶嫔暴亡,为着罗良的救驾之功,他肯定会让陶嫔把罗九宁养到宫中。

如此将养上一年半载,徜若太孙有求,就算不封个妃位,至少,他也会给罗九宁个太孙嫔的身份。

人说隔代亲,皇帝对于裴靖,从一开始的震怒,再到后来他受了伤,濒临死亡时,那种震怒又转为暗自的欣赏,可以说,如今是完全的不生气了。

齐国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附和道:“臣以为,凡男子,总要心怀仁善才可。”

“心怀仁善,那岂不是任人宰割,身为天子,又岂能任人宰割?”皇帝于此,倒是很不屑。

顿了半晌,他又道:“原本,朕打算封烨王为太子的,但是徜若真是他伤了太孙,那朕就绝不会选他。”

“老四呢,皇上觉着他如何?”齐国公一直以来,最热心的都是裴嘉宪。

裴靖是在乐游原上受的伤,而当时,别的皇子们都在长安城中,唯独裴嘉宪一人在乐游原上,皇帝对于萧蛮,不过半信半疑,毕竟他已七八年不曾出战,没有直接跟萧蛮对过战,斗过法,根本就不相信,世间有这么一个人。

顿了顿,他道:“老四徜若继续跟朕玩这借刀杀人的计谋,朕是得好好考虑,不行就将他放到渤海去。”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捧了张单子过来,轻声道:“回皇上的话,这是咱们栗特舞娘们的汉语名单,每一人的名字都在上头,奴婢拿了来,给皇上过目的。”

皇帝身边,除了内侍,还有随身的四位大太监,林林总总,一干子的人。

要想直接到他面前,可不容易。但是俗话说的好,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罗九宁一路过来,见了栗特人,便说自己是皇帝身边的宫婢,见了皇帝的侍卫与宦官们,又说自己是栗特人,总之,一路竟是通行无阻,就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也不过扫了一眼,挥手道:“暂且等着,待朕观完这一局了,徜若有好的再说。”

罗九宁临来之前,特地在马棚里找了一件栗特女子的衣裳,而栗特女子喜饰帽子,所以,她还戴了一顶装饰着羽毛的帽子。

但其实,她的面容未变,只要皇帝回头,多打量一眼,估计就能看出来,自己在骂儿子的时候,儿媳妇就站在旁边。

就在这时,场中令旗刷的一下放倒,女子们顿时四散开去。

而其中最火光之下最耀眼的,恰就是那个漆着艳丽妆容的萧蛮。

不得不说,虽说站在身边看时,觉得他那漆妆太过妖娆艳丽,简直刺的人睁不开眼睛来,但是此时在看台上,离远了,她那妆容的优势就显出来了。

只见他一手勒着马缰,腰姿在马上蜿若游蛇般的摆动,手中鞠杆上下挥舞,仿如一条黑色的游龙,分有两方对战,可是任是其余十一个女子全部加起来,也不及他一个人亮眼。

“那披红衣,执黑杆的女子叫何名?”皇帝顿目看了良久,大约也是因为萧蛮太抢眼了,侧首问道。

罗九宁翻开金册扫了一眼,便见为着书着阿蛮二字,遂答道:“她叫阿蛮。”

“太监何在,传朕的命令,中场上,叫那阿蛮上来,与朕吃上一杯。”皇帝道。

罗九宁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心说那阿蛮必是萧蛮,他要前来,势必要刺杀皇帝,而裴嘉宪现在在何处?

她又该如何找到他,并通知他此事?

因为萧蛮的精彩表演,四侧的将士们鼓掌的鼓掌,尖叫的尖叫,目光几乎全在萧蛮一人身上。

眼看中场将至,这些女击鞠手们都得回去喝点儿水,休息片刻,而就在这时,几位总管太监下到场中,亲自提点,并要把这萧蛮给带上来。

萧蛮下了马,妖娆中带着几分英气,忽而抬眸,两道利眸直视着罗九宁,倒是吓的罗九宁心中扑通就是一声跳。

这时候该怎么办?

要告诉皇帝说裴嘉宪偷偷入了曲池苑,皇帝本就予他有怒,岂不火上浇油?

但是不通知裴嘉宪的话,徜若皇帝死,抑或受了伤,萧蛮再栽赃到裴嘉宪身上,他依旧是摆脱不了的干系。

这厢,萧蛮一步步的往台阶上走着。

可男可女,可阴柔亦可阳刚,可妖媚抑可雄姿英发,他每走一步,两侧的将士们便是一阵欢呼与惊叹。

“等着吧,总有一日,本府要踏平长安,用你们的血,来祭你们今日这一双双的色眼。”萧蛮勾起红唇,冷笑了起来。

当着太监们的面,一件件卸下自己头上的簪环,甚至连腰间的素带都解了,给太监们仔细捏了一遍。但是,太监们不知道的是,他手上那只镯子,其中藏着机关,并不能致人于死,但足够离间皇帝与裴嘉宪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