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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31)

作者: 东吴初冬 阅读记录

形象一点说,那简直是一团充斥在黑暗中的青色微尘。

我定了定神,心说不对,应该不会是老板娘。我一下午都在张宗仆的屋里,老板娘没时间进去。想到客栈前台的吊顶上悬挂的十来个小灯,没准这老板娘就是个恋灯癖,专门喜欢点这种闷闷不透气的灯。

话说回来,张宗仆不也是个闷灯?我点了点头,那女人大概就喜欢这款的,以后有时间一定得给张宗仆板回来,多帅一人,非得整的跟没睡醒一样。

我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几乎是挪爬到洞口处,青色光尘的弥漫下,我看到外面有一棵巨大的树。

这是类似于天井的设计,四周的楼层围成一个四角的井院。透过大树枝丫,我看见对面和左右的楼层密布着大大小小的……格子间。对,是格子间,因为极小,已经不能看成是房间了。

我知道这一定不是住人的,应该是摆放物件用的。

探出头向上面望了望,没看见星光,并不是露天的。

那么这样一棵树就显得很诡异了。

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有一种淡淡的香樟清气,每一片树叶都有脸盆大,散发着油绿的光泽。偌大的树干,十个人手拉手也不一定合抱的来,只不过这树粗壮是有,却并不算高。我现在这个位置,只比树顶稍微矮了一点。

这树长这么大,只横向延伸,不纵向发展,也算的上是树类的矮胖矬了,不过人家能在没有太阳的密闭空间长这么粗壮,也是身残志坚、精神可嘉。

我举目望了望,没找到光源,好像真是弥漫在空中的微尘在发光。周围的环境静的吓人,看样子并没有人。

看了看时间,我爬到这里已经用去六分钟,当下也不敢耽误,正好面前有一条粗大的树枝,我小心翼翼顺着枝干爬到了树里面。

爬的过程中渐渐瞧出一些端倪,这树的作用其实就是梯子。延伸的枝丫伸向四周的格子间,木楼四周几乎每三四个格子间前都会有粗枝伸展,供人攀爬抵达。

这棵老树显然比木楼的年代要久远,并不是树枝的长势顺应了格子间,而是格子间的设置顺应了树枝。这样的设计其实很取巧,但不知道为什么不干脆设计楼梯呢?

想放置个东西还要爬树,实在是太麻烦了。

手机忽然一震,我连忙打开看,是宋林泉问我有没有躲好。时间已经过去九分钟,我左右望了望,这地方很适合躲藏,随便缩进一个格子间就够人好找。

我往右边爬进一个正好被枝叶遮挡严实的隔间,里面的空间不到两平米,空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触手就摸到一层厚厚的积灰,也不知有多久没放东西了。

不知老板娘拿这些隔间做什么,我看到下面还有很多格子间,大概她的东西都放在一楼。我这个视角刚刚可以看到一楼的情形,等会他们进来,估计能看见老板娘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我重新掏出手机想给宋林泉发个微信,这时候,手机却忽然打不开了!

我一下有点慌了,拍了拍手机,毫无反应。垃圾,这是秒变板砖的节奏?关键时刻掉链子,能不能别这么玩我……

伸手摸了摸四周,是木头的触感,不像金属磁石,这可真是邪门了。难道这是手机的自然死亡,提醒我该换x了?我叫苦不迭,也分个时候再罢工啊,要被害死了!!!

我靠在墙边,心里默默数着数,想着数到一千,差不多是十五分钟,如果还没有什么动静,那我就原路爬回去。

数到七十的时候,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洞口处青幽一片,好像有一种强烈的力量在召唤我向外面看。

此时此刻,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一种最原始而且毫无理由的欲望迫使我爬到洞口,不顾一切地向外望去。

拨开树叶,井院底层的空气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变成暗红色。红色的雾气沉淀在一楼,大约有两米高,与青色的空气之间界限分明。

一丝幽咽的埙声荡漾开,我僵了一下,立即看到在井院的东北角,坐着一个穿红衣服的人!

大袖宽袍,是魏晋时期男子服饰的典型特征。我愣住了,傻子才相信这是片场拍戏,我敢肯定,万分肯定这一位绝对不是人!

是幽魂!

他浑身的衣服微微荡漾,几乎和周围红色的雾气融为一体。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影子!

那埙声呜呜咽咽,好像是《千年风雅》,又不是很像,反正诡异无比。我整个人完全石化了,怕稍微移动一步就会被那幽魂发现。心里问候了一声宋林泉祖宗,又连带着骂了张宗仆十几遍。

怎么还没有人过来?难道就没人发现我不在了吗!!!

那红衣人忽然站了起来,好像吹奏忘了情,在院中踱着步子,体态随意,脚步更是如同行云流水,不是妖魅反似仙。

一首完整的曲子吹完,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埙,居然把头给抬了起来,看向我所在的位置。

我头皮一麻,连忙缩了进去。还没稳住身体,就感觉脚下猛然一轻,接着就听到咯吱咯吱木板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树的枝叶从我眼前滑过,我所在的这个格子间居然在下沉!

我大惊失色,手忙脚乱想抓住外面的树枝,哪知却什么也没抓住,隔间就好像电梯一样,眼看就要降落到红色雾气之下。

我猛吸了几口气,怕那红色雾气有毒,接着隔间就迅速没入一团红雾中,落到了地面上。

我憋着气,那个红衣人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挡在大树的另一边,反正现在我是看不见他的。我什么也顾不上了,钻出隔间拔腿就往树干方向跑,不管怎么样,这里的空气我还是少吸为好。

哪知越急越乱,跑了几步就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前扑倒,直接摔了个狗吃屎。原来脚下不是平整的地面,而是细细的沙子,这棵树竟然是从沙子里面长出来的!

我实在憋不住了,呛了一口,咳嗽着大口喘气。鼻子里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若有若无,却不是腊梅那种沁人心脾的气味,吸进去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心中涌起难言的烦躁。

人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反而不会那么害怕了。我爬起来继续跑,一边跑一边吐出嘴里的沙子,很快就到了大树底下,手脚并用开始往上面爬。

树干十分粗矮,我爬了大约四五步就攀上分枝处,可却没有爬出红色雾气的包围,我吃了一惊,这才发现原来红色雾气是在缓缓向上升腾。

也来不及多想,就继续顺着一条枝干想爬回我来时的暗道口,刚走出几步就觉得天昏地暗,周围的树枝都在不停地旋转。我忙定了定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也在不停地转动,手脚开始不停使唤。

一个声音从树下传来,“你爬这么高干什么?”不是好奇的疑问,而是肆意的调笑。

我浑身一个激灵,那声音实在好听至极,也诡异至极。接着我就觉得四肢肘关节都是一麻,整个人一下子脱离了枝干开始往下掉。

想要张口呼叫,却发现嗓子根本就发不出一点声音,一抹暗红的影子晃动,接着我就被一股力量裹挟进去,停止了下坠的趋势。

我被那人给抱在怀中!

雾气之中,他的容貌看不太清,不过他的眼睛我却觉得十分熟悉。

也是一双丹凤眼,和张宗仆的很像。不过这双眼中满是轻浮的笑意,是极致的多情,也是无情。

张宗仆的眼中却是隐忍与温柔。

我艰难开口,对着密道口叫了一声“张宗仆!”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叫出这三个字,嗓子里就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发出的声音也是沉闷的,张宗仆估计是听不到。

一时间无比懊恼,悔不该听宋林泉那个不靠谱的话,这一下陷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困境,真是活该啊!

抱着我的那个人向下一跃,轻飘飘落在地面上。我努力睁大眼睛也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样子,雾气挡在他的脸前,只一双清亮的眼睛透过迷雾,那眼神如鬼魅一般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