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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豪野犬同人)燃雪之城(25)

作者: 最后一只灯鬼 阅读记录

名字在西欧的老一辈人耳中是不陌生的,他碰巧在早年常居那里,直到最近才在西伯利亚寻了一处新宅,好把过多的收藏品稳妥安放起来。

他也在估摸着。

就算此刻不告诉果戈理,这名哨兵日后也会从他的向导、或者某些路人的交谈中搞明此事。但是,在说出口之前,如果他不确定果戈理手里的线索,他会平白丢了一个谈判的机会——

得不偿失。又是得不偿失。

“既然你不打算坦诚,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涩泽迈着关子,他做出暗示,“你不想说它的来源,起码可以说说询问的动机。比如你为什么想要问这个人,你想去找他,还是他想来找你?”

“找到他,杀了他。让代价回到它原本的地方,将所有的一切归因。”

涩泽瞬间露出一丝惊讶,他看到哨兵的眼中透出令人悚然的冰冷杀气。

这与之前那种小打小闹是完全不同的。尼古莱·果戈理的内心似乎存起一处黑暗。涩泽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此人的笑容实在过于晴朗。果戈理哈哈大笑起来——

“骗到您啦!”

青年爽朗的笑声在卧室高高的天花板下方徘徊。他扬起手掌,将床柱两侧的流苏都震颤得欢快跳动起来,陀思妥耶夫斯基均匀的呼吸没有被此惊扰,点滴药剂顺着医疗设备一滴一滴灌进苍白的手臂之中。

“我就是好奇而已,好奇!随便问问!”果戈理站到一边,随后又坐到涩泽对面的椅子里去,他趴在椅背上温和地笑着,“您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就顺便告诉我一声。万一我想起来在哪里看到的——万一是在笑话里看到的?咱们不就多了个共同的话题嘛,闲着也是闲着。”

涩泽血红的双眼盯着对方,他思索片刻后,忽然说道。

“你想要杀了那个人的话,我倒是不拦着你。”

“喔?都说了是开玩笑嘛,您还真是容易上当受骗。”

“不过,尼古莱·果戈理,如果你真的知道对方是谁之后,恐怕你也就没有这种嚣张的气势了吧。”

——“您打算告诉我他是谁了?全名是?住在哪儿?做什么工作?”

陀思妥耶夫斯基身边的心电仪悄然地运作着。

它已经被做过静音处理,不会和普通的医疗设备一样时常发出响声,不过,随着字符的突然一跳,两名哨兵都瞬间动了下视线。

果戈理走过去,拿笔在本子上记录设备上的三项数值,而后又将心电图的图像大致绘制了一番。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不过他记录时的神色,却郑重得如同进行某种祷告。涩泽手插着兜,趁着这段间隙,离开了两人身边。

果戈理想要留他,一面用漂亮的波折细线画好最后一小段波动幅度,一面在嘴里说着:“您别走啊!起码可以告诉我他的国籍?”

白发青年的脚步停顿下来,他略略向身后的方向瞥了一眼。“去西欧找吧。”

西欧?

不错。

既然你想找他……

果戈理放下笔,嘴唇在暗中抿在一起。他敏锐的听觉已经将信息悉数捕捉,涩泽的嗓底露出些许兴趣:“我估计在你找到之前,他就会想办法将你灭口了,尼古莱先生。”

如果没有,那么你将是一个足以令我吃惊的人……

脚步声重新响起,涩泽龙彦渐渐远离两人的房间。他往宅邸的高处走去,不痛不痒地将话留在空荡的、稍显寂寞的长廊里面。

这还真是,有点令人期待。

tbc.

第18章 18-无尽长夜(中)

自从陀思妥耶夫斯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再也没有与果戈理谈论过眼睛的问题。他试图与自己的精神体进行交涉,但是“罚”并非一个百依百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

从某种角度来说,陀思妥耶夫斯基过去正是为了矫正自己的行为和思想,希冀着有一位镜面一般的存在能够让他审视自己,才在精神中将“罚”完整提取出来。“罚”的不听召唤,也就说明陀思妥耶夫斯基自己……他的潜意识,并不希望帮果戈理要回右眼的视力。

——难道他真的在内心的某一处,正久久地怀恨在心、无法对尼古莱·果戈理产生谅解?

在这个世上,除了果戈理,陀思妥耶夫斯基最不能完全看透的就是他自己。他持续地思索,同时在表面顺从果戈理的意愿。他与对方重拾起和睦的相处模式。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苏醒后的一周里,他的伤痕渐渐痊愈,只剩下一些比较深的裂口还在结痂,造成很多瘙痒感。他和果戈理之间出现了太多的沉默,当他瞥到对方那枚白色眼罩的时候,他就不作声,将视线悄然移开。而当果戈理为他摘掉纱布,轻浅地抚摸过那些不易辨识、仍旧留存下些许痕迹的伤口,他将陀思妥耶夫斯基拉过来,温柔亲吻他的嘴唇,陀思妥耶夫斯基不拒绝他,也不迎合,在他始终如一的、不再坦诚的浅笑里,陀思妥耶夫斯基避过视线,将纱布丢进垃圾桶里。

这被涩泽龙彦看在眼里。

他对二人的这种选择十分满意——如果有什么状态能让这两人既为他所调遣,又不至于过于团结从而产生背叛,眼下是最好的状态。某一个清晨,当果戈理拉开沉重的窗帘,将清风从窗缝里投进卧室,涩泽的家仆出现在他们门外,一共六名,其中一人张开僵硬的嘴唇。

“出发的时候到了。”

果戈理对这些人偶怀有浓重的敌视。

涩泽龙彦嗜好收集人偶,在他空荡荡的大型宅邸里面,除了各式古典名画,最令人在意的就是这些家仆。说是家仆,实则是没有生命、被强行塞进向导或哨兵的血后,通过某种禁忌科技,自发运作起来的球形关节人偶。他们对赋予他们生命的涩泽龙彦百依百顺,但是体内流动的血液,原本都属于横滨塔管辖。他没有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提起过这种敌视,因为一旦提起,就要提到那天在货仓里,被这些可恶的东西强行拉拽出去的经历。他不明白为什么涩泽等了这么久,如今却忽然缺席。

陀思妥耶夫斯基却并不惊讶。

——过些天是某人的祭日,他回日本了。他在通感里说。

“某人?”

这是他们这几天里,果戈理正经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进行对话。

果戈理问出声,自己也发觉这种落差感,声音落进寂静之中,不协调感让两人都停顿许久。

陀思妥耶夫斯基当作没有意识到这种气氛,他坐在床上,将腿上叠放的早餐托盘移到一旁,好将人偶家仆端过来的几张地图仔细看了看。

“不需要从这条路线走,如果将监控线路从端点切断,直接走东侧进入储备室就可以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叼着面包片,此时更像在自言自语。

人偶虽然能动,却不具备自我意识,而屋里唯一能和他交流的尼古莱·果戈理,从始至终就表露出对涩泽的任务毫无兴趣的态度。他没有凑过来,正在衣柜那边挑选今天要搭配的装饰绒球。

在这些天的间歇时光,他已经染了不少种颜色,挑挑择择,他从中选出常用的粉色款式,对着镜子仔细别到斗篷上的金色挂链上面去。陀思妥耶夫斯基用思维触手扎了他一下,惹得他抬眼望向镜子远处。

但他保持着笑眯眯的态度。

——“这样好看不?”

陀思妥耶夫斯基冷眼看着他。

没说好看,也没说不好看。

他没有为果戈理关闭通感,但是将这种关系维持到最小值。对方偶尔仍旧会出现视觉障碍,比如现在,他把绒球别上它该在的地方,找好了角度却迟迟扣不上别针。

陀思妥耶夫斯基静静看着,这种微小的报复让他心里产生快感。果戈理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出言做出请求。五分钟后,他别好绒球,脖子酸痛,最后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麻花辫是否编织妥当。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经简单地换好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