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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马文才(733)

“你不过是北海王世子,又不是北海王,更不是魏帝,你对我允诺什么,又岂能取信于我?”

北海王世子一怔,继而面红耳赤,讷不能言。

“你说的没错,我与马文才相交伊始,便知道我们不会有什么结果。你说的位置,我也确实想要,但对我而言,一个世子妃的位置,实在没什么意思。”

花夭摊了摊手。

“你要和我结盟,无非是觉得北海王对你并不重视,要我的黑山军为你借势,更有可能,想要在回国路上一鸣惊人、获得更多的支持。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女子,你想补偿我,让我和你冰释前嫌,并全力帮你,可以……”

她当着北海王世子的面,笑得豪气万千。

“你什么时候真成了北海王,我再带着我的黑山军给你做嫁妆!”

***

北海王世子是带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离开的。

花夭虽然不是什么城府深沉之人,但没忽视他走时眼中闪过的野心和不甘。

在被囚禁的那些日子里,她曾不止一次的听见过北海王那些亲信背后的窃窃私语,那些对北海王世子是个能主事的庆幸、对北海王志大才疏的感慨,以及那些背后的蠢蠢欲动。

都是一群蠢货,还老想着算计别人,也就他们把这“北海王”的王爵当成天下至宝,她连“保母”都不愿意当,能看得上什么“北海王世子妃”?

花夭撇了撇嘴,一点心思都不想放在北海王父子身上了。

“你倒是敢夸海口……”

随着一声轻哼,身着朝服的马文才从隔壁的药室侧身闪入,没好气地说道:“你的黑山军吃我的,喝我的,做着我的买卖,还想着拿去给别人当嫁妆?”

他在隔壁听得想直接掐死北海王世子算了,如今气不顺意不平,忍不住伸出手狠狠捏住了花夭的耳垂,用力揉搓泄愤。

没办法,谁叫花夭现在是个泥人儿,徐之敬反复叮嘱不能磕着不能碰着不能收到大力颠簸,他除了找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泄愤,连个下手的地方都没有。

“好好好,不当别人嫁妆,都是你的都是你的,放手放手!”

花夭被他捏得头皮一麻,笑着打趣。

“你是没吃够亏,又来胡言乱语。”

马文才脸黑道:“什么嫁妆,黑山军不过是一支奇兵,你们也未必太把它当回事。”

“他们现在手里就几百个人,能骗到一点人用都是好的。主意倒是打的大,又是正妻又是来日的,弄得好像他已经是皇帝似的。”

花夭翻了个白眼,

“那也得他当得上北海王。有你这坑死人不偿命的在,他阿爷能不能活着回到魏国都难说。”

“北海王自然是得活着回到魏国的,就是到了魏国后还是不是北海王,就不由他说了算了。”

马文才并不掩盖自己的野心,随手抚了抚花夭披散的碎发,将它拢到她的身后。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避开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的话题,也没有嘲笑北海王世子的“许诺”,带着不必说的默契。

“我将你的黑山军与陛下说了,陛下十分感兴趣。你知道的,我的白袍军人数还是太少,你是任城王旧部,又有兵马,比起北海王来,他倒对你的身份更为重视”

这种局面是马文才刻意促成的,“我以你现在重伤垂危搪塞过去了,等你身体再好一点,我送你入宫面圣,你也不必避讳北海王父子,便直说要回去投奔任城王,愿意听从白袍军调遣,陛下自有决断。”

萧衍多智,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筐子里的道理,之前能为了儿子扩大白袍军,又想办法开放互市、送回魏使,都是想多几条路子接回儿子。

任城王元澄之名震铄南北,虽然他已经去了,继承他王位的小任城王依然有巨大的号召力,无论是北海王还是任城王能回洛阳,萧综回国都有希望。

左右不过是多些筹码,为白袍军扫平障碍罢了。

“你好像不是很生气?”

花夭看着马文才平静的面庞,倒有些奇怪。

以他的傲气,之前在后室听着北海王世子大放厥词,理论上即使不发货,出来一顿热嘲冷讽也是少不了的,结果就这么完了?

“他在那里想的挺美,却不知陛下想要留下他在建康当质子。”

马文才嘿嘿一笑,“陛下自己重视儿子,便觉得北海王能千里迢迢只带着这一个嫡子投奔,是因为爱护这个儿子。”

萧衍盘算着如果北海王真能成事,到时候双方都握着对方一个儿子,最差不过互换回来,并为此自得。

马文才正是知道这北海王世子迟早是要被其父放弃的,所以才毫无动容。

不过是个笑话。

看着花夭恍然的表情,马文才心中突然有些不甘。

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这花夭一直调笑着她,完全没有女子的样子,还能随意把“嫁妆”、“成亲”这种事情当做笑话拿来唬人,想来在她心里,撩拨一个成年男子不过就是个玩笑罢了。

凭什么他就得乖乖被她撩拨?

如此一想,马文才心中涌起一股羞恼,将什么“面圣”、“谋划”云云都压了下去。

“说起来,你好生生在意我生不生气做什么……”

见花夭还在那没心没肺地笑着,他嘴角一扬,坐在了花夭的榻边,伸出一只手执起她的一只手掌,放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掌心,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她的手掌不似寻常女子,掌心、虎口和指腹皆有薄茧,却因为手指修长有力而不显得粗粝。

花夭懵了。

‘果然是外强中干!’

马文才见到她的神情,忍不住心中大笑。

欣喜之下,他缓缓低下身子,边摩挲着她指缝中那一点柔软,边在她耳边沙哑着开口:

“还是说,你想看到我生气?”

第440章 过河拆桥

北海王世子回去后情绪不太高, 北海王想弄清楚谈判如何,被世子几句“还好”敷衍过去, 虽然满肚子疑惑,却也不敢再多询问。

他怕得到的是不好的消息。

没有两天,梁帝诏花夭入宫的消息传来,北海王元颢开始心急了。

他在梁帝面前雄心壮志,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但那样子是做给别人看的,只要花夭在梁帝面前嘀咕几句,他抛弃邺城军民千里南逃、路上抢劫于阗商人的种种就会暴露出来,现在这些梁国人对他的看法和态度也会迥然大变。

北海王在礼宾院里焦虑不安, 北海王世子听闻花夭入宫的消息, 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花夭虽是女人,但家中世代将种,带兵打仗的本领胜过许多军中宿将, 而梁国缺乏名将, 哪怕她现在伤势严重, 做个军略参谋也是绰绰有余,北海王世子很担忧梁帝惜才, 把花夭给留下了。

他还觊觎着黑山军的兵力, 心中对花夭又有些许爱慕之情, 自然不愿意这么个有用的女人落入梁国之手。

好在梁帝大约是对女将军没什么兴趣, 之后也没有传出将花夭留在梁国为官的消息, 倒是赐了不少财帛出来, 又封了她“安前将军”的虚职,从这称号上来看,大概是想请她为白袍军做个先锋向导,并不准备让她领军。

消息传来,北海王父子都十分欣喜,等梁帝再召北海王入宫时,他们都以为皇帝是急着送他们回魏国了。

结果梁帝萧衍确实是着急了,却不准备送“他们”回国。

“听说王爷这几日身体不适,朕也不好召你入宫。如今身体可好些了?”

萧衍像是不知道那天礼宾院发生了什么似的,笑吟吟地寒暄着,“南方天气阴冷,京中不少元魏的宗室刚来这里时,冬天都不适应,总要生病。”

北海王元颢听着萧衍这语气,估摸着花夭并没有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心里顿时一松,也笑着回应:

“不过是些许水土不服罢了,歇一歇也就好了,劳烦陛下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