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人人都爱马文才(45)

要是马文才每次心情不好都找他比划,他非英年早逝了不可!

傅歧拍拍手走了,马文才内心的烦躁和抑郁却无法发泄,便又跨上了疾风牵来的坐骑,驾着它在山林里奔了半天。

直到天色已黑,它的马也犯了情绪,死也不肯听他的指令,竟自己把他带回了马厩为止。

“你这畜生,我令下人日日用黑豆喂你,亲自为你洗刷,你到现在也不肯听我使唤!”

马文才不由自主地被自己的坐骑带了回来,自然是又气又恨,张口就骂:“你不过就是个畜生而已,倔成这样!”

“呼噜噜噜!”

这神骏的黑色大宛宝马像是听懂了马文才的呼叱,张开嘴打了个呼哧,前蹄一个上提,直接将马文才掀下了马去。

要不是马文才年纪轻又身手敏捷,这一下就能让他摔断脖子。

“少爷,没事吧?”

疾风细雨吓得半死,连忙上去搀扶。

“孽畜!”

马文才踉跄着撑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后背一片火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地上擦破了。

他心中原本就有郁气,现在见连匹马都看不起他,立时提起皮鞭,就要甩它一鞭子,让它明白他的厉害。

它像知道接下来要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结局,身子不避反迎,将额头高高扬起,露出额间一枚白色的印记。

那姿态,犹如他要敢甩它鞭子,它就向他直接一头撞过去。

惊雷和追电死死地拽住黑马的辔头,生怕它突然发了疯,真去冲撞了马文才。

“罢了,我和一匹马较劲什么,越发显得我无能。”

马文才抬手摔了马鞭,指着黑马的鼻子恶狠狠道。

“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驯的服服帖帖!”

就跟驯祝英台一样!

“噗噜噜噜!”

黑马又打了个喷嚏,转过屁股对他甩了甩尾巴,径直自己进马廊去了。

他刚刚说错了……

还是让他揍死它吧!!!

马文才弯腰重新去拣地上的鞭子。

“不能啊主人,这马花了你一万钱呢!”

疾风每天负责照顾它,对它已经有了感情,连忙抱住他的手臂往后拖。

“让我揍死这孽畜!它居然敢对我翻白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

马文才心中又气又恨,脚下却很诚实,任由四个伴当一路拉着,被拉出了小校场,又拉回了所住的小院。

“你们再这么放肆,就都给我滚回家去!”

踏入小院的马文才一声叱喝,四个小厮连忙缩头的缩头,求饶的求饶,就差没抱着马文才大腿表忠心了,马文才见这四人还算“知趣”,冷哼了一声,踏入了室中。

此时天色早已昏黑,傅歧虽然好武,可生活一向规律,早已经进了内室歇下,倒是梁山伯一直没睡,和往常一样,在外间一直抄书。

“马兄回来了?”

梁山伯有些惊喜地站起身,看了看他有些风尘仆仆的衣衫。

“回来的这么晚,可吃过了?”

马文才如今一看到梁山伯的脸就烦,也懒得和他再客套,冷着脸随口回答:“没吃过,中午吃的太饱,晚上不必再吃了。”

像他这样的出身,吃饭吃几成饱都是礼仪所规定的部分,伤食是庶人才有的行为,士族绝不会过饱,马文才居然说自己中午吃的太饱,想来是心中有气,不愿好好说话了。

梁山伯如此推断,一时倒不知该怎么接话。

马文才可不管他怎么想,这话倒真不是托词,他中午为了等到祝英台出来,明明已经吃饱了还勉强自己继续边用餐边等,是以这般“劳累”又是比武又是骑马,居然还没什么饿意。

但身上又黏又热,他生性好洁,比起忍饥挨饿更受不了这个,便唤了小厮去水房要热水,他要先沐浴更衣。

趁着小厮们跑腿的跑腿,准备的准备的空档,梁山伯捡了个没人的时候拉着马文才到了一边。

“马兄,你今日刚走,祝英台就来我们院里找你了。”

找他?

她不是说她无理取闹吗?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她来就来,我不见。”

马文才哼了一声,“今日太累,不想再提白天的事。”

“但祝兄……”

“夜深了,我要休息了!”

马文才不耐烦地打断了梁山伯的话,掉头走出去两步,又收回脚步转了回来,看着他的脸警告他。

“我知道你现在和祝英台关系好,但你别觉得是为我们好就去跟祝英台通风报信说我回来了,要是她晚上出现在我面前,别怪我不客气!”

语气森然,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寒意。

梁山伯定定看了马文才一眼,叹了口气。

“我只盼你日后不要后悔,像他那样的人,如今已经不多了。”

明明遇到这样的事,还决定先听他的解释再做判断,马文才和祝英台为友,是马文才的幸运,不是祝英台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当然不会后悔!”

待他凉她三天,她迟早会哭着再来找他!

马文才怀着这样的笃定进了浴房,准备好好泡上一会儿解困去乏,然后好好睡上一觉,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诸脑后,以后只去东馆,再不踏足西馆一步。

浴房中,风雨雷电伺候着马文才宽衣解带,中衣一解,原本塞在怀中的那卷纸卷飘飘荡荡落了下来。

“主人,这个怎么办?”

追电看着主子突然黑起来的脸,硬着头皮询问。

“丢了!”

马文才咬牙道。

“是!”

“罢了,拿回来!”

马文才又重新开口,从追电手中拿回了那张纸。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伸手悬在浴桶上方,手掌一翻,让那纸落入了桶里。

圣人的劝人行善、自强不息的警言,就这么落入水中,字迹如融雪消散,就连那张纸,也渐渐化成一堆看不清面目的渣滓。

马文才目光如炬地盯着那页纸,直到它彻底没有了踪影,方抬脚跨入了浴桶之中。

“风雨雷电,伺候我入浴!”

他要洗洗晦气。

小剧场:

“噗噜噜噜!”

黑马又打了个喷嚏,转过屁股对他甩了甩尾巴,径直自己进马廊去了。

黑马:(放屁)白痴,白痴……

第33章 不请自来

马文才回到外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甲舍围墙外巡夜的更夫已经敲了二更的更鼓,就连梁山伯都已经返回内室睡了。

他披着外袍在外间打的地铺上躺下,混混沌沌地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在他来会稽学馆之前,对于这一世的祝英台和梁山伯是不了解的,甚至也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只不过是希望早点长大,好出人头地,彻底远离这两人而已。

只是夜夜梦魇的滋味实在太过可怕,而被世人唾骂的结局也让他十分不甘,为了解开心结,遂有了这趟会稽学馆之行。

毕竟不破不立。

之前梁山伯说他辗转反侧,却是不假,但不是因为他担心独自一人居住的祝英台,而是因为他的噩梦还在夜夜继续。

只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神魂两分的经历,所以每每噩梦来袭却没有胡言乱语,仅仅是辗转反侧罢了。

如今他不过在会稽学馆住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可无论祝英台也好,梁山伯也罢,都太过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尤其是祝英台,即便他想征服她、让她爱上他,可她这样的性子,他倒不知道娶回去后是祸是福,指不定八辈儿祖宗都要丢脸。

可就这么拱手把祝英台送给梁山伯,他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他的精神依旧还很亢奋,可身体其实已经很疲惫了,亢奋和疲惫互相交织着,让他几乎是头痛欲裂的睡着的。

睡着了后没多久,马文才就又开始做梦了。

这一次,是他从前从未有过的梦。

他梦见祝英台没有在成亲那天一头撞死在梁山伯的墓前,而是顺利的到达了太守府,他身穿着新婚的礼服,带着一群至交好友,去门口迎接他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