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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马文才(422)

他明明早已经将那些背过的策论都烧了,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什么弄混了两人的书匣,恰巧在大庭广众之下摔在人面前,这世上哪有这么多“意外”?

他是一点都不信!

虞舫还欲去抢那些卷子,但傅歧又怎么会让他如意?他本就是从小习武,又人高马大,如今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钳制得死死的,连一只手都伸不出去。

“去,去请谢使君和贺馆主来,就说有人舞弊!”

魏坤嫌事不够大,大声嚷嚷着:“让谢使君和贺馆主看看这些东西!”

“魏坤!!”

虞舫歇斯底里地喝叫着:“魏坤,你这个红眼竖子!”

可惜他吼也没用,平时里也只能吓唬吓唬庶生,这里是甲舍,最差的也是二等士族,又事关“天子门生”,当即就有几个亲自去找贺馆主了。

虞舫疯了一般左支右突,可是就是挣脱不开,最后竟状如疯虎般咬了傅歧的胳膊一口,成功逼迫他放开了自己。

“你疯了!”

傅歧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痛得叫了一声。

“你们这群小人!”

虞舫看着围过来的人群,重重地喘着粗气,“你们都是串通起来,故意好逼迫我的,否则为何来的如此之快!”

“是你,是你是不是?”

他冲着顾烜喊道:“是你的预谋!”

“我都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去了,为何要算计你!”

顾烜翻了个白眼。

“那就是你,你是第一个赶到的!”

虞舫转过头瞪向孔笙。

“冤枉,冤枉,我就住你隔壁啊!”

孔笙连连摆手。

“那就是你!”虞舫突然转向傅歧,咬牙切齿道:“一定是你!我的名额没了,你就是甲科第五,是不是,乙一?”

傅歧被他的指控说的一愣,而后勃然大怒。

“小爷还要搞这一套?把你揍死往江里一丢岂不是来得更快?”

他这话说完,其余人竟然频频点头。

一直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形象示人的傅歧,若想上位,说他弄什么阴谋诡计,说不定还是打死人比较容易。

“你别血口喷人!我是准备回京走举荐入国子学的,我和你们不同,我家中五世之族,我本就能进国子学,只不过我一直不愿去罢了。”

傅歧抚着伤口,嘲笑道: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得,连家中都不愿浪费资源栽培?”

“天子门生,怎能和国子学相提并论?”

“得了吧!”

魏坤也附和着,“傅歧之父就是天子近臣,他家长兄又为国殉难,也就你将这事看的比登天还难!”

他话一出口,旁边的孔笙就猛地拉了他一下。

魏坤这才想起傅歧的性子,转头一看,果见傅歧面色漆黑,一张臭脸,连对看虞舫热闹似乎都没了心思。

一时间,以魏坤为首的士生们握着抢下来的一张张策论,与带着随从侍卫的虞舫对抗着,没了傅歧这个人间杀器镇场子,两边都很紧张。

好在没一会儿,贺革就带着三四个学官赶到了学舍,见这么一大群人围在虞舫的院子里,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他沉着脸,命令带来的学官将其他学生喝开。

见到贺革来了,群情激奋的学生们立刻将他团团围住,挥舞着手中的策论七嘴八舌地声讨着“作弊”的虞舫。

会稽学馆里“捉刀”的情况一致存在,在天子未下令选拔“天子门生”之前,甲生大多是贫寒的庶人,为了能在学馆里读书又不耽误家中的生计,给别人代写策论或临时对策也成了一种谋生的手段。

贺革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对这种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事关天子脸面,即使是贺革也不敢放松警惕,沉着脸接过别人递上来的策论,越看越是吃惊。

那些士生在激动之下也许没看完这些,但他长年教书育人,这些策论一看便知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有些论点一看就是站在庶人的立场,有些一看就是士人,但无论是哪一篇,都算是难得的精品,而且大局观开阔,立意鲜明,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作,必是长期斟酌后的心得。

“贺馆主,这些策论真不是我的!”

虞舫仓惶地解释着:“我也没有舞弊,请人捉刀代笔提前背诵这些!”

“这情形,与前几天何等相似?”

贺革抚着颔下的长须,看着手中的策论。

“前几日褚向被你们质疑,便是当场重新做策,以正视听。既然你分辨说自己没有作弊……”

他看着突然面如死灰的虞舫,幽幽叹道:

“那便在谢使君面前,重新证明自己一次吧。”

***

甲舍里出了大事,马文才却一点都不关心。

他的心里现在全部被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填满了。

从自己的屋中出去,马文才去了隔壁。

自“祝小郎”去徐家治病之后,为了表示对徐之敬牵线搭桥的“谢意”,这间甲舍如今由徐之敬住着,祝家甚至将所有摆设和用器都留了下来供他使用。

徐之敬知道其中的内情,也确实不愿和别人一起挤,自然是却之不恭,每天就在祝家人留下的院子里折腾他那些兄长带来的草药和丹方,为了自保做各种能防身的小东西。

“嗬!”

马文才一脚踏进他的院子,被吓得倒退了几步,指着一院子里的虫子“花容失色”道:

“这是怎么回事?!”

“要入夏了,我试试驱虫药。”

徐之敬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是分量太多吗?怎么跑出来都死了?”

马文才心惊肉跳地绕过那横尸院中的虫蚁躯壳,拉着徐之敬一把进了屋,将门闩上。

“怎么,你找我有事?”

徐之敬看着马文才这架势,纳闷地问。

“徐之敬,你能不能做出让人假死的药?”

马文才迟疑了一下,又说。

“如果不能假死,让人看起来十分可怖,像是快死了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一直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形象示人的傅歧,若想上位,说他弄什么阴谋诡计,说不定还是打死人比较容易。

傅歧:(挣扎)虽然说很谢谢你们相信我,但莫名还是有点不爽怎么回事?

第225章 生死难辨

徐之敬一直觉得自己是家中的异类, 在一干兄弟姐妹被教导医者仁心的时候,他总是态度冷淡,在他看来, 医术就像街边的铁匠木匠一样,只不过是一种“手艺”, 只不过他们修补的是器皿,他修补的是人体。

这就导致他并不是完全专心在治病救人上,学医更多的也是在寻找一些能让自己独一无二的技能。

譬如用蛆虫去腐, 用血蛭放淤,类似这样的手段,即使在徐家也算另类。更别说他如今还拿了家中的毒药, 开始实验一些千奇百怪的药物。

但即使如此,马文才向他要的药他也没有办法立刻拿出来。

“马文才,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徐之敬好笑地看着自己的这位好友, “你当我是神农氏吗?在地里拔几根草嚼一嚼就能给你新的药方?”

“是没有吗?”

马文才失望地问。

“假死药只存在于传说里。有许多办法能让人陷入假死, 但假死和真死往往只是一瞬间,再高明的医者也不可能保证能让人‘假死’而不是真死。就算我知道你可能需要这种药做什么, 你能冒着真死的风险去冒险吗?”

他认真地想要打消他的想法。

“莫说是我, 就是有什么密医给你这种药,你也试都不要试。”

马文才脑海中的方案一被无情地删除掉,他在祝英台的屋子里踱着步子, 仔细推敲其他方案的可能性。

“那看起来像是要死的药,是不是会容易些?”

他追问。

“最好能不伤身的。”

徐之敬知道马文才并不是一个胡乱行事之人,而且他也没有太多的好奇心, 问这些肯定有缘故,心中一阵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