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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马文才(154)

他想得明白,笑得也就越发清朗。

“至于先生说我知道了内情便不可推辞……”

在贺革欣慰拂须的表情下,马文才又一次说出了他期待的标准答案。

“这等利国利民之事,学生当仁不让!”

小剧场:

陈庆之脸上满是兴味之色

“现在你已知道了来龙去脉,不想跟我们去淮南郡也不行了。”

马文才:(内心激动)走走走,现在走!你叫我去哪儿我去哪儿!你可是男神啊!

风雨雷电:(小声提醒)主人,我们没有盘缠。

马文才:……呆若木鸡

第78章 手舞足蹈

因为陈庆之已经将自己的目的全盘托出,马文才便也成了“船上人”,加上有贺革对他的才德一力作保,三人在明道楼里就出行之事细细做了安排,足足聊到正午时分,才结束了讨论。

这时已经是午饭时候,马文才腹中有些饥饿,可见贺革和陈庆之两人都没有要吃饭的意思,也不好说自己到了吃饭的时候了。

咕咕咕。

肚子一阵作响的马文才脸上顿时一红,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他之前还笑话祝英台失仪,没想到这么快就风水轮流转,轮到他腹中鸣叫了,简直丢人。

“哈哈,忘了小友中午可能要吃饭了。”

陈庆之赞赏马文才,连称呼都变成了“小友”,他见马文才听到他的话更不自在,笑得开怀。

“小友请自便,我这几日都会住在馆中,我中午是不用饭的,所以忘了吃饭的时辰。还有文明兄,你也该去用饭了。”

听到陈庆之中午并不进食,马文才有些意外,毕竟他虽是寒门出身,可从年少起便散尽家财跟在皇帝身边,可以说是皇帝身边极为信任之人,这样的天子近臣中午不吃饭,实在是让人奇怪。

但他也不好多问,向两位先生告退过后,便掩上门出了明道楼。

刚刚离开明道楼时,他还勉强能维持士族风仪,只不过是走的稍快而已,等到了人渐渐稀少的地方,马文才的步伐已经可以用得上“欢喜雀跃”一词,不但手舞足蹈,嘴里还哼唱着悠长的小调。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马文才蹦跳着跃过地上的一块小石,双手作划桨状。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他笑着摇头晃脑,宽大的袍袖在空中挥舞。

已经是一片无人的围墙,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他也就越发狂放。

“……山有木兮木有枝……”

马文才面带笑意地转了个圈,白色的袍服犹如展翅而飞的鸿鹄。

“心悦君兮君不知……”

“嘶……”

不知是谁倒吸凉气的声音突然传出,又有一阵树枝抖动的声音,引的马文才正在舞动的动作猛然一僵,左脚立刻绊住了右脚差点摔倒,全靠扶着前方的围墙才硬生生撑住没有倒下。

“谁?谁在那里?”

马文才整了整袍服,向着发出吸气声的地方看去,除了几棵桑树以外,空空荡荡。

没有人回答。

这里是乙科学舍外一处偏僻的角落,以前是种桑养蚕的地方,后来蚕室被废就空闲了下来,因为桑树多年没人打理,长成了参天大树。

马文才若不是为了抄近道回去根本就不会走这种没有路的野地,这里又会有谁来?

马文才有些恼怒地走到树下,抬起头在树冠之间眺望,结果撞见了一张尴尬的脸。

确定自己是被人看见了,刚还恼怒的马文才动作变得僵硬,耳根烧的通红,嘴巴却死硬:

“姚参军,你鬼鬼祟祟在这里作甚?”

姚华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同样僵硬着身子,向着树下的马文才亮出手中几枚鸟蛋:“这边荒凉,好多鸟做了窝,我掏点蛋,准备煮了路上带着吃……”

他囊中羞涩,一文钱都要掰成两半花,赶路当然是胡饼最实用,但没点荤腥光吃胡饼会吐,所以就想着掏点鸟蛋打打牙祭。

结果没想到蛋掏了一半,老远来了个手舞足蹈之人。

起先他还以为只是个普通学子,被学生看见骑射先生为了点鸟蛋窜上了树有些丢人,等那学子唱着歌跳着舞到了树下,姚华也看到了此人的面孔,惊得差点摔了手中的蛋,才惹得树枝一阵抖动。

否则以姚华斥候的出身,便是在桑树上坐上一天都行,更别说被人发现。

马文才明明一脸尴尬无措,却还要强做出一副“你简直无理取闹”的样子,莫名的让姚华觉得他有些可爱。

因为是居高临下,姚华眼中仰着头的马文才发如鸦羽,他今日没有戴冠,只是在头顶的发髻上插了一根玉簪。

在阳光的照射下,马文才的面容和颈项出露出的白皙都像是那枚玉簪一般,散发着羊脂白玉似的的光泽。偏偏他的耳尖却红得剔透,红白对比越发明显,再想到他刚才唱着歌双手舞动的样子,让姚华忍不住心中一叹。

这少年明明比他还小,可所思所想,已经和成人无异。

也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好事,才让他卸下心防,露出天真之态。

在这一刻,姚华竟有些后悔自己没有镇定住心神,无意间打断了这少年少有的快乐。对这样的少年而言,也许这四下无人的短暂放纵,都像是对家中教导的一种背叛,比大白天被人撞破了奸情还要不堪。

想到这里,姚华便不再盯着他不放了。

姚华的眼神移开,马文才也顿觉压力一松,瞥了眼他手中青绿的鸟蛋。

“我不是才给了你五千钱吗?你连鸡子都舍不得买?”

“不够啊。”

姚华也不矫情,直说自己穷。

他一边和马文才搭话,一边将鸟蛋小心翼翼地塞入衣襟之中,鼓得胸前隆起一片,方才如同大猫一般轻巧的下了树。

姚华臂长腰细,动作又十分灵活,手臂和双脚不过轻点着树干和树枝,没见什么大动作,就已经到了马文才的面前。

“你之前和我说是你是属牛的,现在看看,倒有点不像……”马文才见他胸前隆起,只觉得一阵怪异,莫名后退了一步。

“……你应该是属猴的吧?”

姚华的眼神还停留在马文才漂亮的耳朵上,啧了啧舌:“我是不是属猴的不知道,你一定是属兔的!”

不然耳朵怎么这么古怪,红的都能看见里面细细的血脉!

马文才一呆,恼羞成怒地咆哮: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完了完了,终于要杀人灭口了?!

姚华被他的咆哮惊得身子往后一仰,赶紧安抚:“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说说,我这就走,这就走!”

他是真怕这少年等下羞愤欲绝到一头撞死在树上,三两步就跑的没影,隐隐约约只听到他自言自语的声音飘了过来。

“哎,五千钱,两个人,还要捱到宛陵,就算能蹭船蹭车也不够啊,到哪儿去找钱去……”

马文才见他走远,心头的尴尬和懊悔才刚刚平复一点,却听到了姚华那隐隐约约的自言自语。

刹那间,他之前“得与王子同舟”的亢奋,立刻一泻千里。

到哪儿去找钱去?

去找钱去?

找钱?

***

马文才满脸忧愁的回到甲舍时,梁山伯正扶着自己的腰,小心的在院子的空地上绕着圈子。

“梁山伯,你这是什么样子!”

一向注意仪表的马文才大吃一惊,斥责道:“活似个怀胎十月的妇人!”

“噗嗤!”

一声憋笑声乍然传来。

马文才定睛一看,才发现祝英台正坐在梁山伯院中的廊厅下往外张望。

“你怎么在这里?”

马文才立刻去找傅歧院中的狗,发现傅歧不在,黑狗也不再,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看来你就勤奋了几日而已,乙科的课都上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