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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莫】犹忆少年时(35)

作者: 莫哉 阅读记录

说着,立即扶非凡一同起身,非凡不从,却是奋力挣扎,拉扯间,两人一时失衡,同时往後方的大床跌去。眼见机不可失,非凡顺势伸手拉起纱帐一角向上扯开,眼前登时一阵白影飘飞。

轻纱淩空漫漫飞荡,覆於纱下的人儿在纱缦飞舞间逐渐现出了面貌。白纱愰愰由他面上轻略,阖眼未醒的人儿却丝毫无动,一脸的凄白更似与纱同色,鼻间吐息浅淡得几乎牵不起胸前起伏,若未仔细察看,那沈睡之人,竟犹如已逝一般。

仅只是一眼!

只在纱缦飞舞之间瞟见一眼,已叫非凡怔愣得几乎不能自己。

那面上全无血色的苍白、身上低於常人的温凉,彷佛多年来占据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魇再度无情翻飞,可更残酷的是……那虚幻的梦,如今,竟是活生生的在他眼前上演!

惊愕着跌坐於地,拉着纱帐的手,不知何时……已无力放开……

没了气力牵引的白纱缓缓飘荡,又再覆回原位,沈静的睡颜衬在白纱底下,更是惨白的叫人心惊。

召奴……他……死了!

梦境与现实交叠着同时在他脑中炸开,意识瞬间给轰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残酷的景像哗啦哗啦的在他眼前崩落,似幻若真,叫他无法承受!

望着床上那具无息无温的身躯,非凡只一迳傻愣的席地坐於床侧,空荡荡的脑中更是完全听不进素还真在他身边的叫唤。忽然感觉一股闷气上冲,横阻在胸口凝聚不化,接着一声抿唇轻哼,伴随声响,泊泊血红也同时自他紧抿的唇角溢出,尚不及反应,便在环儿的惊呼声中,失神倒地。

「唉—想不到竟弄巧成拙了!」

扶起非凡昏厥落地的身体,快速封点他胸前几处穴道,素还真只是无奈一叹。他原想藉环儿传达召奴的伤势来刺激非凡,希望这帖猛药能逼非凡早日认清自己心中对召奴真正的想法,没料到……非凡的反应竟大的远远超出他所预期的范围!

将非凡扶起身,心中不禁感叹着又要有一阵好忙的了!

「对了……环儿!」忽然斜眼睨了呆立一旁的环儿。「你刚刚除了告诉非凡召奴的伤势外,是不是还多嘴说了什麽?」要不,非凡怎麽会不顾一切的冲过来!

「啊!没有啦……我只是不小心……」

「不小心什麽?」看来真是环儿多嘴引起的!侧首看了环儿一眼,对他笑问着:「不小心告诉非凡,召奴现在昏迷不醒,简直和死了没两样?」

咽了下唾沬,环儿脸上少见的浮上心虚,小小的身躯不觉打了个冷颤。

「什麽死不死的,後面那句我可没说过!」素还真笑的好可怕啊……

果然!素还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着:

「不是交待过你,召奴的情况没好转前别让非凡知道的吗,怎麽还这麽不小心!」小小的责怪几句,便扶起非凡朝外走去,准备送他回房。

忽然,外头一阵脚步声清晰响起。

环儿较接近房门,於是先走出门查看来者是谁。才跨出门口探看,又立即回头并将房门重重关上,脸上更是紧张的冷汗直冒。

「谁来了?」素还真疑惑的问着,不知环儿在紧张什麽?

抵着房门,听着脚步声越见清晰,显示来者已进入琉璃仙境,环儿更是一脸大难临头的道:

「魔魁来了……」魔魁说过,如果非凡有什麽差错,他可是会拆了整座琉璃仙境的!

「什麽———」他的琉璃仙境完了……

******

窗外点点晨光透入,映照在桌上仍散着热气的餐点上,但坐卧在房内一偶的人影,却无视桌上餐点在空气中已渐渐失温,全无享用的意念,只静静坐在床铺上,思绪飘渺的看着手中之物。

一只镶金白玉墬,一幅略显老旧的落樱图。这是他昏睡了一日夜後,今早醒来时素还真交给他。

听说前日他昏迷之後,魔魁曾到琉璃仙境探视他。本欲接他回转魔界的魔魁,一见到他旧伤未癒新患又起,当场气得在琉璃仙境内大闹了一场,所幸随後到来的白无垢及傲神州一同劝住他,要不,现在的琉璃仙境大概只会剩下一片断垣残壁了。

唇角不觉扬起,看着手中的玉墬,指腹轻轻抚过玉墬背面那二个因年久而浅淡不清的刻字。

“花座”!

就是凭着这二个字,让白无垢一见到傲神州去向他炫耀他前些日幸运的在黑雾森林里捡到的宝玉时,就断定那只白玉便是他苦寻多日不着玉墬。更在得知他因伤重而留在琉璃仙境休养後,便拉着傲神州一同前来探视他并且物归原主。

『历尽千辛才寻回的宝玉,别再因一时大意而又放手遗失了!』

这句话,是白无垢托素还真连同玉墬、画轴一并转达给他的。表面听来仅是句好心劝告,可实则却是暗喻之义极深啊……

呵—白先生居然连这幅落樱图也一并带来提醒他,是怕他听不出他语中另含的悬外之音吗!

将玉墬收回怀中,望着手中那幅画轴却没打开,倚靠在床柱上,静待着前来开启房门的那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桌上餐点白烟灭尽,房门传来轻响,一名白袍道者缓步入内,看着桌上分毫未动的早点,开口问道:

「非凡,怎麽不吃,不合胃口吗?」

「今天只有你一人?」看着素还真,剑眉一挑,似乎有些惊讶。难得今日从一早就没见到环儿!

闻言,将手中药盅置於桌上,素还真轻轻笑着。

「今天是十五,环儿每月十五都和一位朋友有约,一大早就出门赴约去了。」

看着非凡气色恢复许多,显然已无大碍。幸好前日非凡只是因一时受了刺激而气闷淤胸,一口真气顶着心脉透不过才逼得口吐鲜红,经过一夜运气调息後已然无羔。

「和白先生?」非凡好奇的问着,可语气却是肯定。他也曾听说白先生每月十五会与一友会面,再加上环儿似乎知道许多内情,看来应是白先生告知他的。

「是啊。」走近,坐於床侧,开始为非凡诊脉。「今儿个环儿不在,若你觉得身体状况不错,愿不愿意帮我个忙?」

「什麽忙?」现在已接近午时,难道是……

「一会儿我要带召奴去泡药浴,缺个人替我拿药材。」抬首,对非凡浅浅一笑。相信非凡早已注意到他每日午时皆会抱着召奴路过他房前往後山走去。

「这表示……我通过你和环儿的测验了!」

「你注意到了。」起身,捧来药盅示意非凡饮下,对他双手已较能自由活动感到欣慰。

一口喝完那像加了十斤黄莲般的难喝药汁,皱着眉,将药盅递回给素还真,说道:

「环儿的态度叫我怀疑,除非他不是我熟知的“那个人”,如果是,你们就一定有问题。」下床倒了杯茶饮下,藉以冲淡口中那又苦又涩的味道,回头,果然见到素还真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若依环儿的个性,就算天塌下来他恐怕也不会当一回事,但为了召奴,他却一反常态的又怒又哭,而且还成天脸色沈重、愁眉不展,叫我想不起疑都难。」

钦佩非凡在病中仍能保有条理分明的思绪,却也笑环儿费尽心机掩饰,却没料到,马脚还是露在他身上。

「我就警告过他别演得太过火,环儿就是不信。」说着,见时辰将至,便往房门走去。

立於旁侧的非凡见状却没跟上,却在素还真手沾上房门的前一刻,开口唤住他。

「我想,我现在能回答你那天问的问题。」

「喔!愿闻其详。」回头,悠闲的靠着房门,静待非凡的答案。

「我两样都不选!」

「为何?」听着,讶异的挑起一边雪眉。

「若我选择他的生死,表示我只是在意与他对决的结果,他日我两必会再度兵戎相见。若我选的是他的伤势,又显得我对他的死活毫不在乎,只想与他分出胜负!但实际上,我担心他的伤势,更在乎他的生死,所以,我两样都没办法选。」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