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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黄】他和他的一切(12)+番外

作者: 纯钧 阅读记录

黄泉的目光停滞了一下,忖度着罗喉的心思。他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但仍然在笑着,而且毫不费力。这是他的习惯,习惯在合适的时机之前掩藏自己的态度,似乎一切都没什么不好,即便兴趣索然或者失望透顶。“御武不做金融产品。”等待着罗喉的解释,他不需要有名无实的位置。

“但是计都基金会可以。”

经过几次商务接触,黄泉可以猜测计都基金会的财力庞大到什么程度。他想了一会儿,没有点头,也没有点头。罗喉从来没想到黄泉的思维有这么慢。

“很明显,Koepel给了你优厚的薪水,却没有为这个职业提供一份崇高的价值。留在那,你的作用不过是为人作嫁,赚取那一点陪衬似的佣金。可是这里正好相反,不是帮人卖股票,而是投资,我们是买方。”他用的词是“我们”,似乎对黄泉的加入早已预测好。

“不错的理由。”黄泉评论道,与其仿佛是不关己。“不过我在Koepel也未必前景凄惨。”

“就算你已经在投行作十年,也该明白究竟是哪边的好处多。”他说的一切好像真的都在替黄泉考虑,可是黄泉从不相信存在不用筹码的博弈,何况是跟罗喉这样的狠角色。罗喉对他的邀请看起来越真挚,报酬越诱人,就说明自己身上的筹码越多。在Koepel工作了这些年,他早已习惯将所有可能存在的因素放在一个平面内进行加权计算。因为一切都在一个平面内得以转化计算,一切也都是算计的对象。

主动权在自己手里,Koepel、御武、妖世浮屠,任他挑选。

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吗?他算不透罗喉究竟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他也不知道接受邀请自己能够得到多少好处。自那次之后,他们再没发生关系,罗喉没有再强迫他,但也不道歉,只是说“我想让你我回到从前”。黄泉拒绝了,他们不可能回到从前。这莫名的固执让罗喉不明所以,反感、甚至反胃。但是他的愤怒没有发泄出来,只是对黄泉又冷淡了而已。同时,这所有的一切也都发生在罗喉工作最忙,黄泉身体最不好的时候。

黄泉不讨厌冒险,但是他讨厌输。对罗喉、他输过一次,而且输的多么惨只有他自己知道。飞蛾扑火是因为它憧憬火焰的明亮而不是送死。是的,他变得如此功利。投资官的确是一份很诱人的工作。可是他又将额外提供什么?失去什么?他算不透。

“这么好的位置给谁不好,为什么找我?你有什么打算?”他直截了当的问。

“简单。”罗喉笑着告诉他,“如果你在为我考虑的话。我信任你而且需要你的能力。其他的你的关心对我都是多余。”

“都说出来也无妨,我不喜欢被人隐瞒。”要知道对于经常和老板打交道的雇员,老板最看重的不是能力如何,而是喜不喜欢和他呆在一起。这或许可以解释冷吹血的调职。

“你不单在为你自己谋生,也在为基金会谋利。我喜欢聪明人做事,这已经很充分了。”

“还有呢?”

“一般人不敢问这么多的,黄泉。看来我对你还是太纵容了。”他拉起黄泉放在桌面上的左手,抚摸着上面每一处指节。黄泉等着他的回答倒不在乎这些小动作,原本肢端发凉的手指在罗喉的把弄之下又回温。手腕内侧的伤疤被手表遮住。“原因你自己知道。”罗喉把他的手握在掌里,拇指摩挲着黄泉初显骨感的手背。

暧昧中他们都很盲目,却又都满足于自己的精明。可是当他们看到的听到的都不是真实的时,又如何做出正确的判断呢?

未完待续

3

新任御武集团董事长上任后开始对企业进行改革,消去了几个苟延残喘的旧部门,将计都基金会拉入旗下,作为企业内部的金融结算部门同时对外提供金融服务,并且将企业易名为“天都”。

合同是君凤卿亲自送来给黄泉签的。在之前黄泉的工作中,他们接触很多,对彼此性情也还熟悉,但两人关系也说不上熟络。

“欢迎你的加入,黄泉先生。董事长一直都很赏识你,我相信他的眼光。”

“谢谢。”

他们起身,握手。

天都,也就是之前的御武集团总部设在洛杉矶,计都基金会设在纽约。

黄泉一般不会呆在他的办公室里,每天都会有人不停地给他打电话要钱——推荐项目和股票。虽然身份变了,但是他的工作内容到没发生什么变化,调查企业、分析报表、找到那些被低估的公司。

八月份的时候罗喉要去法国参观一家企业。天都已经和这家企业和日本的另一家生产压缩机的企业谈过很多次,但是它们上游的产品价格就是下不来,因为牵涉到天都的成本与新产品占领市场的问题,罗喉准本亲自去一趟把价格压下来。

问黄泉有没有时间和他一道。时间这个东西,有没有不是客观的。

“巴黎么,”以前黄泉走马观花地不是没去过,以后反正也有的是机会。“最近好的项目不少。”

罗喉没多说就把电话给挂了。可是过了一分钟,黄泉把电话回拨过来,“我又没说不想去,就当你给我休假。”的确,从Koepel辞职到现在,他没有休过一天假。

于是黄泉随团到巴黎呆三天。

一天半的参观结束,明天开始的对罗喉来说才是正题。黄泉作为随行人员也一道跟着罗喉的行程跑。到了第二天晚上天都一行开完会解散,就等着明天的会谈。

“你有什么想法?”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在酒店的会议室里罗喉特别把黄泉留下,坐在长桌的一端他终于能够放松地将身子斜倚在椅子上翘起腿。

“能够生产天都所需要级别的压缩机的企业只有这两家,那么他们的价格私下里一定已经达成协议,天都很难挖任何一方的墙脚。”

“说下去。”

“这两家企业共通点是用人成本太高了,这点看他们很难情愿把价格降低。值得另外注意的是,最近法国工会闹得很厉害,马赛已经有工人罢工,要防止这家企业趁机抬价勒索。”黄泉把会议记录甩到一边,一手撑着头,“但是商人总归是趋利的,所以天都并不是没有机会。”

“工人每周要工作多久?”他参观的时候并未注意询问到这个细节。

“四天,每天六小时。人和机器同时开工。”

“二十四小时。”罗喉轻笑,“我们在亚洲的工厂是全天不停工的。”他又望向黄泉,“你休假的时候还关心这些?”

“习惯了。”

罗喉起身把耳机摘掉,“今天晚上我们不谈工作。”

他们走出饭店的门。巴黎夏天天黑得很晚八点钟天还亮着。薄暮中的晴天格外的美,天空中浮动的云边际是曙光般的金色,而落日的方向即将流散出晕染开来的玫瑰红。爽朗的风拂过树梢和河水,清凉地吹过人的衣襟袖口。

他们采取一种极其原始但是质朴的旅游方式,罗喉摊开一张巴黎地图问黄泉去哪。

“协和广场。”

罗喉觉得这个目的地很太平淡了,因为近,大概十五分钟就可以走到。何况这个小广场是一眼就可以看尽的地方,很少有人还在那纪念法国大革命。可是黄泉并不把协和广场当作此行的终点。那天晚上他们从协和广场开始,离那不远就是塞纳河畔。一切都只是远远地望过去,圣贤祠、西提岛到夏约宫。罗喉想起学生时代自己和夜麟偶尔无所事事就沿着海岸线信步游走的时光,几乎可以说是无忧无虑的日子,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

这样的事,现在看来已经奢侈至极。

离开夜麟对罗喉意味着什么?他不是没有想过联系夜麟,可是他最终没有付诸实践。如果夜麟不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闯到美国,他们一切都不会有结果,无论保持联系与否。罗喉只欣赏强者,他的爱从不是无条件的,这源于他天性的骄傲和自命不凡。夜麟比他预想的还要要强,这也许就是他追求黄泉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