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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吞赦】风月(5)

作者: linss 阅读记录

提起宵,他的眉眼又有了些恍惚。

初时他恋着剑雪,便觉与宵十分契合,然而日子久了,到底宵不同剑雪,不是一回事。他能爱剑雪至深,对宵却是疼宠大于男女之情。日子久了,照顾宵仿佛成了一种习惯,也是他乐意,该然;既然他当初把宵拉了在身边,也就得担下这些。

吞佛这样想着,又忆起剑雪的种种,那点想念,忽地飘远了,像三月里隔了最灿烂的桃花雨,一片朦朦胧胧,看不清那人的样貌。

他记得他的好,却又只是记得他的好。

可,这才一年哪。

轿子到了,吞佛下轿走出来,瞧着许久未来的地方,心底一丝苦笑。这等他回去了,赦生又要用什么法子逼他呢,他几乎是日日成梦魇,只记得那双决绝得好不死心的眼了,当真造孽。

吞佛挥开那些个想头,直接走进去了。

这一进去,却是犹如恶梦重现,僵在了那地。

宵披着厚厚的雪裘。这才入冬的,他就披上了,实在是畏冷的身子受不住,那小脸也给冻得红红的,内屋还是暖的,那阵势怕是去外头走了一遭吧。只是宵的脸,也不全是给冻的,看他这会子跟一个人聊得正起劲,开心的什么似的。只是,如果那个和他聊得起劲的不是赦生的话。

赦生穿着寻常人家的衣服,自有一番平日不多见的潇洒。吞佛见惯了他着女装,这会子再看他一身男装,竟合了好些年前的影子,仿佛那年学堂里念着书的单薄孩子,顺着十年一蹦,跳在了眼前,一味朝着自己笑。

赦生是在朝着吞佛笑,带了点拘谨,又有大家公子的气派,对着宵说:“这位就是你说的吞佛童子了吧。”

宵点点头,朝吞佛说:“吞佛你可来了,我给你说,这些日子就是小赦陪我四处走动呢。”

吞佛听他叫得亲密,反而沉下心来,把一堆怒意压了下。他知道赦生变着法子要他写休书,没料到竟找上了宵,也是他太过大意,自认连亲信都不晓得的事,赦生必是无从入孔。

他走至二人身边,也似初次见面般,朝赦生问了礼,转头对宵说:“身子好些了吗?”

宵乖巧点头:“好多了,就是这阵子药吃得多,好苦。”

赦生在旁道:“你前头吃的那些,不是最好的,对身体没甚益处,这会子吃了好药,才精神得这么快,须知良药苦口最是真。”

宵点头:“我也觉得精神好多了,以后天天打雪仗都不累了。”

赦生笑道:“还是要防着些,这天气说变就变。”

“是。”宵听话地点点头。

赦生一点头,起身向吞佛和宵道:“我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宵一愣:“这么快?”

他这反应,落在吞佛心中,自是一番思量,不必细说。

赦生从容道:“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这一句,说得吞佛心下惊觉,却也不拦他,由他离去。

晚上吞佛回了宅邸,饭也不吃,便走去赦生处,丫头见了还想说什么,吞佛一眼看去,叫那丫头吓得身子颤抖,不敢再造次。

他推了门,见赦生正在那儿提笔写着什么,见了他,将笔一搁,让屋里的也出去了。

吞佛挨着他坐下,面容平淡,眸底玩味,那目光却有了一种威势,叫平常人看了,心惊胆战。

可赦生又岂是平常人?虽着了女装,端了女子态势,那眼神却又凌厉得过分了。

吞佛开门见山:“你还想闹到何时呢?”语意轻柔,却透着一股子寒意。

赦生也不搭话,将方才写的东西递了过去,吞佛只看一眼,眸光“嗖”地锐利起来。

赦生道:“你只要在上头押个印,签个字,宵的事我替你们作了主,接他回府里作你的舅少奶奶,可不是两全其美?”

吞佛冷冷看着他,那眼神竟不似在说笑。于是斜了身子,轻佻了目光去看赦生:“你这趟老套了吧。”

“有效就好。”

“哦?何以见得?”

赦生只逼了他的眼:“你要的前程,我替你铺了;你心里的人,我替你接回来,你还想怎样?”他一指那封休书,“只要你签上字,大家都痛快。”

吞佛不说话,只睨了他看。

赦生又说:“你是今非昔比,家里头也有一番地位,不必再想着这个,限制着那个,又何必误人误己?”

吞佛忽地凑近他,极沉声地道:“这误己,误的是不由自己;误人,误的怕是另有他人。”

赦生眸光一锐,面上透出一层极淡薄的红来,全叫这没分寸的话给怒的,丢下去:“这墙外花香的事儿,可不是我干的。”说完了,也不等吞佛接声,将那笔往吞佛手中一塞:“爽快点吧,吞哥。”

一句“吞哥”,把旧日里的事儿都勾了起来,吞佛听着,竟是恍如隔世。

他再看那笔,就是早先自京中带回的礼物,那笔身崭新崭新的,压根儿没用上几回。

心中思绪流转,复又瞧了赦生去,那人在烛火映衬下,秀妍如初,吞佛听过那些个美貌胜过女子的故事,还总嘲笑来着,现今想想,这个人,这张脸,他看了这么久,竟全没发觉就是这个话。他眼里凝着赦生的眸子,有火在里头跳似的,晃了他的眼。

……忽地搁了笔。

吞佛说:“实话说罢,我若是求了老爷去,他还不让宵给我作二房吗?”

这一句,让赦生霎时苍白了脸。

吞佛又说:“男人三妻四妾的才是平常,这你自然不陌生。我既敢要了他,就自然能保他,不牢你费心了。”

赦生猛地站起身,盯着他只问:“这印你是真不盖了?”

吞佛说:“我早说了,我是决计不会休你的。”

赦生眼神飘忽,只说:“你留了我,又有什么用呢。”那话,也是轻飘飘得了。

这一问,倒把吞佛自个儿那点不明问到了,他静静想了想,似有答案,又没个定准,便说:“我也不明白。”

赦生终是乏了,坐下怔怔地出神,吞佛也不说话,只看着他的样子,细细地看着。

半晌,赦生忽然说:“明日,我就搬回园子里住。”

吞佛一时无话,只听得赦生又说:“你自己好好过,也别来看我,就算来了,我也不会让你见的。”他说这话,平平常常,似在叮嘱,又似不过一点交待。

不等吞佛沉默,他便道:“夜深了,我有些累。”这一句,竟是在逐客。

吞佛缓缓起身,看他拉开隔帘,进了内屋去,那单薄的背影一晃,就朦胧不见了。

他恍过神来,吹熄了蜡烛,也就走了。

第五章

年末的时候,螣邪郎跟着狼伯一同回来,还没坐稳,就听说自家小弟跟吞佛闹得很不安宁,最后竟然搬回园子住了。

他吓了一跳,正要去问赦生,九祸就把他拦下了,说:“你这作大哥的素来疼他,但这会子又能做什么呢?他好歹是嫁人了,夫妻两个的事,即使你和我也不好过问的啊。”

螣邪郎就向她打听这事,九祸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好端端的,突然就这样了。”

她这说的实在话,当初赦生和吞佛闹得不愉快的时候,合族哪一个都不放心上,就连九祸和华颜,也是担忧一阵,便放下了。九祸想着,吞佛一向是个有心的孩子,怎么也不至于亏待了赦生,于是便觉得是赦生过逾了,前里头亲自关照了一番,也没问出个话头,也不好深究。但她仍是觉得,这两个孩子只是闹着别扭,过段时间便会好的。这从小长到大的情分,如今又做了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就算眼下不能体悟,日后也会渐渐明白。

九祸既把话说得那样明了,螣邪郎也有了分寸。只是他太疼爱这个弟弟,又实在不能袖手,于是便找了个借口,去看望赦生。

分别已久未见兄长,赦生心里难得多了一点亮色。成亲数月以来,他跟吞佛斗得连自己也乏了,心灰意冷的,返在了病上,自从回到沁香园,不久就倒下了,调和了半月才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