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翔叶]不由自主(19)+番外
叶修扶额，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谈恋爱的吗？
孙翔悄悄观察了下叶修的脸色，保证似的说道：“最多就亲过一次嘴，其他啥都没有。当时我还纳闷怎么没感觉呢，现在可算知道原因了。”
这话没法接。
从地铁站出来，没几步就到了江边。期间话题几次要滑向危险的方向，都被叶修推了回去。
黄浦江两岸建筑的炫目灯光连成一片，跨江大桥上川流不息的车灯点缀其间，这大概就是小说里所谓的“夜上海”味道。
今天的江风有些干燥，难得不冷，是能堪堪卷起人发梢的强度。
孙翔微妙地落后叶修半个身位，却在路过第一十六个路灯后蓦地站定。
“叶修，我想清楚了。”
叶修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小朋友准备直接上大招了。自知还是躲不过，叶修缓缓地转过身，对上那双将繁华光影尽收眼底的双眼。
“孙翔，别说。”
有些事情一旦摆到明面上来，就必然要有个结果。而这个结果，现在在叶修看来只有一种可能性。
叶修一味逃避的态度让孙翔有些生气，他忽然不紧张也不害怕了，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叶修：“为什么不让我说？你不敢听吗？”
“我——”
孙翔不由分说地上前一步，姿态如盯上猎物的狮子，嘴中吐露的却是最深情的爱语：“叶修，我喜欢你。”
江边依旧是晚风习习的静谧模样，可两人之间却是暗潮汹涌。
叶修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了几下才把火点上。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混杂着苦涩的烟味在空气里蔓延：“孙翔，你先听我说……你才二十，在说喜欢之前，你知道分量有多重吗？你又知道同性恋意味着什么吗？或许我现在身上是有不少光环吸引着你，但等我退役后，你会发现我不过是个比你大七岁的邋遢大叔罢了。”
这些话，是他纠结编排了好久的。叶修想不通孙翔怎么会喜欢他，但总归是和一叶之秋的羁绊有关，和荣耀有关。
孙翔将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是，我是年纪小，遇见你之前我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但那又怎么样呢？”
那又怎么样呢？他承认他确实稚嫩，不懂叶修这番话背后的沉重，可这不是裹足不前的理由。
“……好，你不怕，那你身边的人呢？你的家人呢？还有……时间呢？”
孙翔皱眉：“我的家人我会搞定，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你不就一直没和家里妥协吗？”
这下好，这是被沐橙卖了？跨过性别这道大关，小朋友大概觉得自己势在必得了。
叶修叹了口气，只好换个方向说：“你之前那么多年，也是对女生有感觉不是？我们……如果不是之前的意外，可能根本就不会有后来的交集。联盟里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你到了该到的时候，自然会遇到一个很好的姑娘——”
“所以，你想说什么？”孙翔不由分说地打断他，“我们相识就是个本不该存在的意外？还是想说我对你的喜欢只是一时错觉？”
叶修终于哑口无言了。
“叶修，你这样的说法，我不能接受。”
孙翔沉默良久，似乎是在努力措辞，再次开口时话语变得更加坚定：“正是因为这个意外如此不可思议，才像个奇迹不是吗？不，我觉得这就是奇迹。这份感情，你现在不接受可以。但请你不要，看轻它。”
明明只是在说话，孙翔却像是站在荣耀赛场上一样燃着不灭的斗志，闪耀着独属于他的一往直前的光芒。这一幕，不可避免地深深印刻在了叶修的记忆里。
怎么会看轻呢？
正是因为了解孙翔的性子，知道这份感情有多热烈而纯粹，才不知道怎样回应。
荣耀十年，叶修总是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相信他能成功。可是这一次，他像是走在一片陌生的迷雾里，仿佛做什么都是错的。
19、第 19 章
“回去吧。”
这已经是第三班进站的地铁了，可能都快是末班车了，但孙翔还是丝毫没有要动的样子，两人僵持的姿态像是能维持到地老天荒去。
叶修继续劝道：“这到轮回要好几站吧，再晚回去你们俱乐部的人不管？还赛季中呢。”
确实会被江副念叨，可孙翔也无法说服自己就这么走了，不死心道：“那你呢？”
“这可是上海市中心啊，快捷酒店不还到处都是。而且不还是你说的，我这样的劫财劫色都看不上。”叶修笑了笑，走到垃圾桶边把烟掐了，回头看到孙翔还犹犹豫豫地站在门边。
叶修索性伸手一把把他推了进去。
孙翔瞪大了眼睛，只觉浑身像过电了一样，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对叶修的肢体触碰能有这么大的反应。耳边响起了即将关门的提示音，滴滴地回荡在这间空荡荡的车厢里。
孙翔刚回头，那扇门就在他与叶修之间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也许因为只来得及看最后一眼，那对视里的意味也就变得格外绵长。
直到地铁完全驶离，叶修才得以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身体。他深深叹了口气，转身爬上楼梯，一脚踏入上海的深夜里，却未觉得有多寒冷。
是个暖冬啊。
他招手打了一辆出租。
孙翔掏出耳机戴上，轻轻地把头垫着右手靠在窗上。左手手指在音乐APP上晃了一圈，最后却点开了通话按钮。
“喂，爸。”
“二娃子咋个半夜三更不睡觉给老汉打电话哦？”孙父的嗓门挺大，却还是差点被背景噪音盖过去——显然那边正有一大群人高谈阔论地搓着麻将，哗哗的洗牌声、时不时叫骂声统统穿过电话线传进了孙翔的耳朵。
“……”
孙翔决定直奔主题。
这回换作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孙父大概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荒唐的晚上接到一个荒唐的电话听着儿子荒唐的出柜。
“总之就是这样，你要发火就发，但我还是那句话——我爱他。”
那头传来桌子与麻将砸在地上的巨大声响，伴随着男人的咆哮：“孙翔！你娃娃翅膀长硬了哇，就这么对你老子说话的？！我就晓得你跟你妈有样捡样，胆子肥了，有本事滚到外头一辈子不回屋头来！我没得你这种儿子！！”
比起再婚后不闻不问的前妻，其实孙父还是关心这个儿子的，可惜父子俩都不是好脾气的人，对话总是以吵架告终。
只是这一次，孙翔不想和他吵了：“爸，那屋不早被你们卖了？回哪呢……行了，我要挂了，过年的时候记得查一下那张卡的余额。你过你的日子吧，我也会好好过我的。如果哪天您消气了，再给我来电话。”
挂掉电话后，孙翔索性把耳机也扯了，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叶修，你看，其实根本没你说得这么难啊。不就是被吼有本事一辈子不回家吗？不就是、不就是……
孙翔的右手紧紧抓着手机，青筋暴起。
这一步走完了，我还可以为你再走很多很多步。你这家伙张口闭口不可能，一副大道理的样子，其实只是个胆小鬼罢了。
好听却空洞的女声一站站报着，期间有一两个人上来又下去。列车在黑暗的地下安静地向前驶着，将所有光影都甩在身后，让人莫名有一种全世界只剩下了这一节车厢的感觉。
孙翔第一次发现，原来上海，是一座这么大的城市。
“谢谢师傅，真的麻烦您了，这夜宵您拿着，慢走啊！”苏沐橙摆出一个标准的女神微笑，送走了司机。
然后转身瞬间变脸往叶修肩上推了一把：“叶修！你可真能啊，上海街边拦辆出租回杭州？亏你想得出来。”一个多小时前苏沐橙接到消息的时候都担心死了。
叶修赔笑：“我当时一查附近酒店都四五百，就想有这钱不如干脆给司机，看他愿不愿意跑个长途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