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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公子(9)

作者: 半寸月光 阅读记录

刘大夫挺直腰板,驼背姿态都正了不少,无比自豪道:“正是。”

孟初霁高兴拊掌,没想到他娘给他安排了这么个宝贝在身边。

有救了有救了。

刘大夫写好方子,孟初霁捧着看了两遍,喜不自胜道:“阿福,快去抓药。”

阿福屁颠屁颠从墙角处凑来,将药方子接来,一边折好揣到怀里,一边道:“少爷,咱刚来的时候没有咳,现在咳会不会晚了呀?”

也是哦。

裴璟肯定以为他为了躲避侍寝故意搞出了幺蛾子,万一恼羞成怒强扒了他怎么办。

孟初霁脑子一转,一拍大腿道:“待会去游湖。”

阿福好像知道孟初霁想干什么,连忙提醒:“少爷,湖上都结冰了。”

“凿个洞。”孟初霁道,“你这蠢丫头,刚来太子府就捞人家的鱼,害得主子我落水,罪不可恕。”

刘大夫:“……”

阿福:“???”

*

案牍堆了一桌,裴璟依次捡开看,批奏注释,偌大的书房寂静无声。

直到他侯在门外的近侍出声道:“殿下,李修宜来了。”

裴璟才抬起头来看向书房门口处,身长七尺的男子踏入,身着青衣黑裘,肩上靴上沾了雪,一进来就开始融化。

他的眉眼英气,面冠如玉,许是因为年轻,意态潇洒,看着就有几分桀骜不驯。

但是裴璟知晓,李修宜如其名字一般是极成熟稳重的。

他呵了口热气,将拢在一起的手分开,规矩作揖:“殿下。”

裴璟抬手道:“没有外人在,就不必多礼了。”

李修宜就真的不多礼了,他们俩个关系极好,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平日也没有君臣之防,行礼也是意思一下,紧忙自个儿找位置坐,然后目光书房中转了一圈,问:“嫂子呢,怎么没有红袖添香伴于身侧?”

正是新婚燕尔,两人定是如胶似漆,大婚的时候没见着真面目,这不一有机会见了,立刻就来了么?

裴璟笑:“刚从宫中请安回来,她在房中休息。”

李修宜头一次见裴璟的神色如此甜蜜,好奇打听道:“嫂子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漂亮否?温柔否?端庄否?”

裴璟摇了摇头:“她哪儿都好,就是……不太喜欢我。”

谈起这个就无奈。

李修宜吃惊,“这天底下还有不喜欢你的女子?”

要知道凡是他和裴璟站一块,就不会有哪个女子会把眼睛落他身上,个个盯着裴璟如狼似虎,恨不得生吞活剥了。

如裴璟这般龙章凤姿天之骄子,世间难觅一二,又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但女子喜欢,男子也鲜少有不喜欢他的,竟然不受自己夫人的喜欢,简直匪夷所思。

裴璟搁下墨笔,并不想谈这个,岔开话题道:“今年雪大,多地发生雪灾,父皇沉迷炼丹不理朝政,折子都送到我这边来了,修宜你来看看。”

李修宜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反正他与太子府常往来,以后总有机会见到的,于是上前将折子接过,扫了一眼,神情微肃。

“殿下可想出解决之法了?”

“嗯,我批上了,你瞧瞧是否可行?”

李修宜闻言仔仔细细地看,由衷赞叹道:“殿下英才。”

裴璟一笑,和李修宜谈起其他的事来。

时间转瞬逝去,李修宜瞧了眼天色,恭谨告退。

刚退出门去,一道人影还没瞅着是谁,狠狠撞了下他的肩膀,急步越过他去,仓皇喘气道:“不、不好了!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落水了。”

然后,他又接连被撞了两下,等他站稳,裴璟和婢女已经走出几步远了。

李修宜连忙跟上去。

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还没抵达卧房,就闻得剧烈的咳嗽声不断响起,低闷又痛苦。

裴璟抬起步子刚要跨门槛,却又把脚收了回来。

李修宜停在他身后,不解道:“殿下,怎么了?”

裴璟淡淡一笑:“没什么。”

只是猜到了待会孟初霁会对他说什么而已。

然后,抬步步入屋内。

李修宜自觉等在外头。

裴璟一进去,里面的人纷纷行礼,孟初霁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裴璟伸手扶她,还没挨着他的手,他就自觉缩了回去,安安分分的躺好,裴璟并不拆穿他的小把戏,只撇向一侧颤颤巍巍的脸生大夫,问:“静静身子如何?”

刘大夫道:“太子妃娘娘身有旧疾,又落入冰冷河中添了新疾,身子不太好,咳嗽如此严重,须得细细调理,否则性命难保。”

裴璟看向孟初霁,脸上脂粉糊得惨白,生怕衬托不出他的病态,心底有些无奈。

孟初霁见裴璟看他,故作凄楚,伸手抓住裴璟,哀声道:“殿下,我这一病……咳咳……就不能侍奉殿下了,为了不将……咳咳……病气过给殿下,我愿……咳咳……搬离到别处住……”

裴璟反握住他的手:“无妨,我身体康健岂是那么容易病的。”

刘大夫立刻道:“殿下,使不得啊,太子妃娘娘的病会传染的,还是分居为好。”

裴璟目光一斜,吟吟浅笑:“哦,还有呢?”

刘大夫倏觉脖子上架了一把刀,嗓门不由自主就小了下去:“忌、忌行房。”

裴璟敛了笑意,复又看向孟初霁,孟初霁眼巴巴的看着他,生怕他不答应,他一叹,道:“好,我知晓了。”

第8章 8.游河

裴璟从卧房中退出来,李修宜关切道:“殿下,嫂子怎么样了?”

裴璟答:“他没事。”

李修宜沉声道:“嫂子刚嫁到太子府就落水,此事定要好好追究一番。”停了一下,他拢了拢袖子,露出个机灵的表情,道:“正好借此事,叫嫂子明白殿下的心意,定然感动得以身相许。”

裴璟好笑道:“那恐怕会弄巧成拙。”

李修宜张大嘴巴:“啊,为何?”

裴璟别眼望着庭院的雪树,皎洁白色纯得没有一丝杂色,垂着晶状冰棱子,一只鸟扑腾着翅膀落下,便摇得树上积雪抖落,洒了一地菡萏。

“此事他一手谋划,我若是罚了他的人,他岂不是反倒怨上我?”

“他对我诸多防备,且让让他吧。”

李修宜脑子都当机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词穷意短:“这可真是……”

头一次看到拒绝裴璟的女人,还拒绝得这么彻底,不惜用上心机和手段。

又看着裴璟笼着雪光的俊美侧颜,没有一丝不悦,李修宜又笑了:“殿下你这是与妻斗其乐无穷啊?”

裴璟转眸,嘴角微勾:“闺房之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李修宜哪儿敢为外人道,但是没忍问住:“殿下,那你心悦太子妃吗?”

裴璟负手而立,长长沉默。

李修宜了然,深感歉意:“是修宜多问了。”

裴璟宽和笑道:“两国联姻,心悦与否不重要,若能维持大绥和大楚百年安宁,固所愿尔,只求相敬如宾,举案齐眉,逝后同棺,若也能同心,不枉夫妻一场。”

李修宜肃然起敬:“殿下大义。”

裴璟不置可否,大义谈不上,只是职责在身,在所难免。

既是娶了孟初霁,他就不该想些有的没的,一心好好待他就是。

李修宜离开了太子府,裴璟命人将自己的东西从卧室中搬出来,搬到书房去,给孟初霁留地儿。

若是叫孟初霁搬,下人指不得传出什么风言风语,道他们夫妻二人是不是心生嫌隙,多有不合,徒增忧烦来。

孟初霁也没想到裴璟这么利索,满意得不得了,要不是怕人怀疑,他都想叫人大摆一席好好庆祝。

庆祝是不可能庆祝的,孟初霁也就只能关上房门,拎着酒壶喝几口,拍着阿福的肩问道:“少爷我聪不聪明?”

“聪明聪明。”

“少爷我睿不睿智?”

“睿智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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