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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怼人会死吗(78)

然而这一次,他受伤却在没有苏敛来撑着他了。

***

荣王在院内舞剑,米氏章法,矫若风雷。

他阴沉着脸色,翻身旋腰带风,压腕一斩,将院内的石凳劈成了两半。

“轰”一声巨响,随后,屋内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荣王的面孔神经质的抽动了一下,猛地将剑丢在了地上。

远远地,管家老丁望而却步。

荣王冷冷道:“乳母何在!”

三个乳母细碎着步伐并排而立,其中一个怀里还抱着婴孩,忙不迭的哄着。

婴儿骤然被惊醒,哭的声嘶,无论乳母怎么哄也无济于事。

荣王的脸色愈发阴枭。

“一群废物,怎么照看的小世子!”他咆哮道:“统统给本王拉下去杖责!”

乳母皆是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倒,那抱着婴孩的乳母跪倒瞬间,似乎是颠着婴儿,婴儿哭的咳嗽了一声,荣王瞬间血色冲目,他弯腰一把捡起地上的剑,划过那乳母的脖子,当场血溅三尺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乳母倒下,婴儿被荣王一把捞住,带进怀里,襁褓沾了血,孩子却没有。

荣王看着孩子的脸,神色淡漠,旋而入屋。

远处,老丁迅速收敛了震惊之色,转而抱紧了怀里的那把剑。

前夜,荣王带私兵出,半宿而归,面色狰狞,剑上带血。

他隐约觉得不对,只想前去问上一问。

可照这个事态发展来看,已经无需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爱我你就收一个!!↓

现言在填:谁说竹马不敌天降

☆、第六十七章

顾歧醒来时, 他宿在一张竹榻上, 背后贯穿性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 甫一动弹就痛不可当。

“别动!”耳畔传来顾盈的喝止。

顾歧也动不了,身上没什么力气, 他慢慢的转动目光, 看见篷外老僧烹茶, 茶汤滚沸,白子楚捧着一个褐色的茶碗, 一边吹气一边小口的抿着。

“这茶香的很。”白子楚道:“顾盈哥哥, 你试试?”

老僧呵呵一笑, 搅动长柄勺:“一篙只值这一碗, 再来一碗便不新鲜了,只能从头煮过。”

“还有这种说法?”白子楚讶异道, 随后她娇憨道:“到底我是个粗人, 喝不出好坏,只知道香还是不香。”

“这也不失为一种福分, 若人人嘴都那么刁,还活不活了?”顾盈意有所指道:“七弟,你说对不对?”

顾歧:“……”

“圣僧,他醒了, 烦请替他瞧瞧伤势可还要紧。”顾盈道。

老僧搁下手中长柄, 扑熄了火走过来,把了顾歧的手腕,另一手一颗一颗的拨着佛珠, 半晌道:“顾公子身体底子好,但再好也需要固本培元,禁不起胡乱折腾。”老僧睨了顾歧一眼,幽幽道:“讳疾忌医要不得。”

这口气真是熟悉。

顾歧有点懊恼的偏过头去,心想这时候还在牵念些有的没的。

白子楚将药端了过来,在顾盈的威逼注视下,顾歧只得把药喝了。

“荣王伤你,你不去找我,不去找父皇,不去找大夫,跑到护国寺来发什么疯?”顾盈的口气忍不住多了责备之意:“若不是圣僧慈悲,你小命休矣。”

顾歧不说话。

他与荣王狭路相逢,断断没想到荣王会带兵前来,更没想到荣王会刀剑相向。

恨意成狂才会让荣王这般不顾一切的在皇城脚下冲他动手吧。

对于荣王妃,一个弱女子,他心底存了一份歉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到底势单力薄,他更不想同荣王闹个你死我活甚是两败俱伤的下场,频频躲闪,寻着机会抽身而逃,

荣王却紧咬着他不放,憎恨令他双目猩红,他咆哮道:“顾歧,你今日躲得,明日你便会和本王一样尝到这切肤刻骨之痛!”

一句话如冰锥插入心底,顾歧霍然止步,他从前是怎样一个不惧不屑赌咒发誓之人,如今却莫名的感到一丝胆寒。

利刃入肉,他生生受下了那一剑,荣王似乎没有料到这句话竟会对他产生如此卓著的威慑,也有些怔忪。

“噗嗤”一声,他将带血的剑拔出,呼吸粗粝,如笼中困兽。

“苏敛救了你的儿子,是对顾家有恩,你心中有仇怨,皆可冲我来。”顾歧低声说,他身形笔直,那一剑像是扎在了钢铁上,令他分毫也不动摇。

“本王当然会冲着你来。”荣王冷冷的笑了:“你以为这一剑就足够报偿了吗?本王告诉你,根本不够!本王现在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顾歧觉得疲倦,疲倦到不想开口解释。

御林军被惊动,荣王终究没有再进一步动手的机会,令顾歧逃脱。

顾歧却头也不回的冲出了皇宫。

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想要见到苏敛。

他突然觉得女人是这世间再脆弱不过的东西,仿佛一旦缺失了庇护,就会迅速凋零不见。

——他害怕一个不小心,就再也见不到苏敛。

顾盈见他不语,心事重重的模样,也是拿他无法,叹道:“罢了,这几日你便在护国寺避一避风头,父皇那边,我会替你照看着。”

“那就……劳烦五哥了。”顾歧翻了个身朝里,轻声说。

顾盈摇摇头,喝了老僧一盅茶,便与白子楚结伴离去。

这座小茶棚设在山脚下的隐蔽处,顾盈来去都不易,若非情况实在迫急他也不必这般麻烦的亲自前来,他行的缓慢,白子楚也十分耐心的放缓了脚步,顾盈颔首道:“子楚,多亏了你陪同,否则我还行不到此处。”

“你为何偏要与我说谢呢?”白子楚笑了笑:“你需要我做什么,我赴汤蹈火也会去做的。”

顾盈张了张嘴,白子楚旋身挡到他跟前,双手撑住了轮椅的扶手,猛然俯身下去,她突如其来的靠近令顾盈措手不及,下意识的往后躲,轮椅的空间有限,少女身上的幽香无形的萦绕开来,像是绳索,捆的他挣不开。

白子楚抬手按住了他淡色的嘴唇,指间微凉。

“顾盈哥哥,从现在开始,对我做的任何决定都不要予以评价。”白子楚坚定不移的说,唇角笑容浅淡:“我是将门之女,行事自有主张,我愿意做的事谁都拦不住,我不愿意做的事谁也不能勉强,你无须感到欠了我的,那都与你无关。”

顾盈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他看着白子楚的眼睛,便知她再不是从前无知懵懂的闺中少女,这么久以来,她明里暗里都在支持着他,她就这么单纯的选择了立场,也不顾对立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和事。

还是低估了这个丫头啊……

他失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白子楚这才松开了手指,慢慢的与他拉开距离。

压迫减轻,顾盈身体恢复了松弛的状态。

白子楚唇角含笑,毫无征兆的,她再次俯身下去,蓦地吻上了顾盈的嘴唇。

一击即中。

顾盈瞪大了眼,半身僵硬,他着实没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会偷袭,唇瓣上的温软缠绵令他一时神思空白,完全忘了要怎么拒绝,只有心脏疯了一样的搏动,撞得胸膛钝痛。

“顾盈哥哥。”白子楚含糊的笑了,唇齿间的气息滚烫暧昧,张开手臂抱住了他:“不管未来如何,我会缠你一辈子……”

***

东巡受创之后,皇帝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大好,也委实不能将政事家事的方方面面都顾及,就连荣王带兵伤了顾歧一事,宫中掀起了一丁点的风浪,皇帝也没有多加追责。

太医院轮流的斟酌着给皇帝进补的药方子,恨不得把皇帝的心肝脾肺肾都补一遍,偏生皇帝补品吃多了上火,却仍然打不起精神。

荣王亲自去太医院和李同芳商议,多日不眠,翻遍古籍,终于寻得了良方,几剂药下去,皇帝的状态明显好转,宫中的诸般事宜才得以按部就班的进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