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聆(60)+番外
“侮辱？逼宫造反，朕若有意将你斩首示众，朝中大臣只会跟着上奏折说朕英明，可你是皇家血脉，死的太难看总归是影响皇家的颜面，朕这样问你，是不想让家丑外扬罢了。”
张全此时端着个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摆了个金铜酒壶，旁边一只小小的酒杯。张全垂首站到恒帝身后，“皇上。”
“满上吧。”
“嗻。”
看着张全缓缓将酒杯倒满，南陵王突然笑出声，“好，好。”他不停的重复着这个字，直到张全将酒杯端到他面前，他才彻底变了脸色。他不去接那满满的酒杯，而且阴狠狠的瞪着恒帝，像是恨不得刮他一层皮。
“我咒你不得好死！”
“放肆！”挨他最近的张全最先变了脸色，尖厉的声音呵斥道：“死到临头了竟然还不知悔改！我们圣上英明才对你往开一面，赶紧喝了这杯酒赎罪吧！”
南陵王将他挥开，“阉狗也配教训本王？”
“你——！”
他一抬手臂，袖口出现一抹兵刃的寒光，森森冷光里他咬牙切齿道：“想让我喝，你做梦！”
众人都当他是要自刎保留尊严，可就在全都放松了警惕的那一秒，他突然将袖口对准了恒帝。锋利的□□从他袖□□出的那一刻众人才知道，他藏在袖子里的不是短剑，而是杀伤力极强的袖弩。
这是他鱼死网破的一招。
不，不能救。恒帝死了，我就是皇帝！慕祉昱神情同样激动起来，脑海里突然萌生的想法，让他收回了想要迈出去的脚。
□□速度极快，眨眼就到了恒帝跟前，可那一刻变故突生，恒帝突然抓住了他身侧慕祉昱！
“乖，就替父皇死吧。”仿佛一声来自地狱的诅咒。瞬间衣服的破裂声，锋利的箭尖刺入皮肉的声音被放大到清晰可闻。慕祉昱迷茫的看向自己的胸口处，那支原本该杀了恒帝的□□此时却把他的胸口打穿，接着大量的鲜红色的血液从他的伤口处涌了出来。
他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眼恒帝。
“也不枉你白喊朕这么多年父皇。”恒帝虽在笑，可笑的却冷漠无比。
慕祉昱闻言，在他怀中瞪大了眼睛，与其让他相信是恒帝故意让他挡了这一箭，他更愿意相信是南陵王将□□射偏了。他身体抽搐颤抖起来，双手颤巍巍的抬起，像是要触碰恒帝的脸，却被恒帝反握住手掌，接着他被恒帝放在了椅子上。
为什么，不给他，叫御医呢……
恒帝在他无助而绝望的目光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弯下腰和他对视。就像他小的时候，恒帝摸着他的发顶温柔的说，太子背书越来越流利了的那样。
“倘若你真的是朕儿子，朕不会这样对你。”
慕祉昱嘴巴徒劳的张了张。
众人都被这一幕吓的愣住了，直到“哈……哈哈……”南陵王疯狂的笑声响彻在整间屋子里，他指着恒帝，“慕霈恒啊慕霈恒，你居然拿自己亲生儿子挡刀，哈哈哈，怕死怕到拿自己儿子挡刀哈哈哈。”
恒帝冷笑直起身体，“儿子？是儿子不错，不过这个可不是亲生的。”
南陵王疯狂的大笑突然戛然而止，“什么？”
不只是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就连屋子里在场的，除了庄亲王以外的所有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庄皇室秘辛恒帝和庄亲王隐瞒了二十多年，如今终于大白于天下。
“朕的亲生儿子只有一个，就是带着铁骑军打退你二十万大军的寿康小侯爷，慕和宁。”
“慕祉昱不过是庄皇后同父异母妹妹生的儿子，因为其母贪图皇家富贵，便偷偷将他和太子抱换。朕养他二十余年，本以为他会顾及亲情，知会感恩。可没想到他不仅没有，反而屡次陷害太子慕和宁，还不识好歹散播谣言将朕禁在宫中，如此豺狼焉有留下之理，就算他今日不为朕挡这一箭，朕也不会放过他。”恒帝看着早已经失去了动静的慕祉昱冷笑出声，“今日，就当他还了朕这么多年对他的养育之恩吧。”
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正让人不胜唏嘘时，南陵王却大叫起来，“你少骗人了！一定是你自己怕死才找的借口！你向来卑鄙，抢了我的皇位还幽死我的母妃，你和慕霈宸你们两兄弟狼狈为奸，为了能保命，为了得到大权，你们两个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他愤怒的冲来御林军的束缚，就要朝恒帝扑来，“你对所有兄弟赶尽杀绝，你才是真正豺狼之心，你才该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
“放肆！押住他！”张全尖厉的声音呼喝着，御林军竖起长戟形成一道刺墙，可南陵王依旧如失心疯般的，毫无所觉的迎面撞了上去。
“你才该死啊！！”
刺墙将他身体硬生生的扎穿，这位虽被恒帝外放到闽南，却过了大半生无忧无虑土皇帝的南陵王，终于死在了自己的怨恨里。
恒帝最后怜悯的看了他一眼，“拖出去埋了吧。”
☆、执念太深终成魔
张全干脆利落的吩咐侍卫清理现场，将两具尸体一前一后的抬出去，恒帝和庄亲王也准备离开了。
造反的南陵王已经解决掉了，未来北国百年内都不会再有外患之忧。假太子慕祉昱的身份也被揭穿，和宁真实身份大白天下，就只待这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他拟一道册封太子的圣旨了。
恒帝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们兄弟二人刚踏出院子时，不远处有人策马正向他们赶来。
他身着铠甲，日夜奔波虽让他风尘仆仆，可却没有削减他半分锐气，他气质俊朗依然英姿勃发。
恒帝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扶起要给他请安的和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果然没有让朕和你父王失望！”
当晚，为了庆祝和宁大败闽南军，恒帝在宫中特地设了宴席为他接风，场面盛大，歌舞升平。
而在某处森冷的停尸房里，侍卫们看着两具尸体却犯了难。
这里面一个是南陵王，一个是假太子，两人都和皇家有着渊源，恒帝当时只说处理，可没说怎么处理。侍卫们看着这两具尸体抓耳挠腮，不管是烧了还是扔在乱葬岗都似乎不太妥当，于是他们又询问了一遍张全的意思。
张全也不全能做主，可这时候也不好去问恒帝。大殿里恒帝正开心着，一向出类拔萃的寿康小侯爷竟是恒帝的亲生子，如今又打了胜仗，恒帝乐的可是合不拢嘴，这会因为这个去打扰他，才真叫没眼色。
张全嫌弃的摆了摆手，“先放着别动，改明儿抽空，杂家再问问皇上。”
“有劳公公。”侍卫们看着他一扭一扭的回了大殿里，也揣着手回去了。
今天是他们两个在停尸房外轮值，倒霉催的，整天和死人打交道，连带存放尸体的房间都比别处更加阴冷几分。现在天气正变冷，一到晚上要穿棉袄才行。
他们俩换好衣服在门口站起岗来，因为无聊，两人说起了小话。
“你说这皇家有什么好，说死就死了，这么变化无常。”
“可不是，还不如当个小老百姓呢，起码不用提心吊胆。你说这当了二十几年太子，王爷的，还不是没有好下场。”
“是他们太贪了，如果不是他们贪，恒帝肯定会对他们网开一面的。”小侍卫仰头看着夜空，无限唏嘘，“只是想不到啊，寿康小侯爷才是真的太子殿下，里头的是个冒牌货。”
“哈哈。”另一个坏笑道，“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其实在太子和小侯爷之间，我一直觉得小侯爷更有储君的派头。太子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那话怎么说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假的再真，也真不了。”
“哈哈，你这是什么话，积点口德吧，一会把里头的那位气活了，变成僵尸来掐你脖子。”那小侍卫笑的前仰后合。
“早就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