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开妙也(6)+番外
我问她是谁,她微微一笑道:“我是天悬的妻子,我叫女雯。”
我眼光移到她腹部,见她腹部微微隆起,“是你。”
上次天悬师兄上天宫取灵泉水,便是为她养胎,而今看来,应该已经没事了。我道了一声“恭喜”,满身摸遍却未找到一件可做礼物之物,只得尴尬地道:“来得匆忙,没给小孩子带什么礼物,下次有机会再补上罢。”
女雯含笑道:“还早呢。梅姑娘这是在等人?”
我点点头,女雯道:“可是在等这房中的病人么?”
我应了声“嗯”,她道:“既如此,这些东西就烦梅姑娘转交折梅上仙吧,这是方才上仙吩咐下来要用的。”
我听说忙接过来,她道了谢,临走时又想起来,问道:“对了,不知这位病人是谁?”
我抿了抿嘴,道:“是溯云。”
女雯“啊”了一声,“原来是他。”
我点点头,她见我神色郁郁,也没再多问,便告辞离去。我敲开门把东西交给白夕,白夕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便又关上门。
静静坐到天色将暮,白夕开门出来,我忙站起来问“怎么样了”,站得太急,险些没摔倒,白夕扶住我,道:“别急,他应是没什么事了,只是今晚不能回去。”
我稍稍安下心来,低声道了一声“多谢”,白夕摇了摇头,道:“你出来得急,大约没有告假吧?天门快要关了,你先回去吧,这里自有我和折梅。”
我点点头,道:“我明日再来。”
别了白夕,离开翠尾仙山,我走在路上才想起出来曾答应了青华,若下云台便告诉她。只是当时事出突然,便忘了此事,我和溯云都不告而别,这一日来云台无人守卫,也不知有没有出事。
上了云台,溯云既不在这里,仙障便也没有了,穿过梅林入了天门,刚迈出一步便看见青华站在门口。
“梅仙姑,你和溯云仙君怎地也不说一声便走了?”青华见了我开口便是这一句,看来竟是有些为我们担心。
我心下感激,道:“出了些事情,便没有来得及告诉仙子。可有什么事么?”
青华道:“听得说娘娘召你,仙娥们在灵泉边找不到你,寻到我这里来,我说了你在云台上,却不料到了云台非但寻不见你,连溯云仙君也一并不知何处去了,只见到一地血迹,也不知是出了何事。如今已经上报给三太子知道,你既回来了,便先去三太子那里一趟吧。对了,溯云仙君呢?”
我只猜到不告而别了一天,大约是有些麻烦,却不料连天后娘娘都知道了,想想溯云的事还是瞒住的好,便对青华道:“他今日不能回来了。多谢你了,我这便去三太子那里。”
向青华问了方向,我便往炎方的疏影宫而去。想不到主管云台天门出入之事的会是这位炎方太子,偏偏他看我似是不很顺眼,只怕是要有些麻烦。溯云的事,却该想个什么理由来掩住?
☆、五、帝子公主
进了疏影宫的大门,望了一眼错错落落的楼阁殿宇,我顿时有些眼晕。这疏影宫倒真是宫如其名,掩掩映映很是复杂,倒不知究竟是这小气的地方养出了不大气的人,还是什么样的人就合该住什么样地方。
四处扫了两眼,随手扯住一个小仙娥问了炎方在哪里,那小仙娥听我报了名号,“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梅姑娘。殿下已吩咐过了,梅姑娘请跟我来吧。”
跟着小仙娥七绕八绕转到一处似是书房的所在,推开门进去,便见炎方正在桌前看什么文书,听见我进来的声音,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不悦地道:“怎么不通报一声就进来了?”
我“啊”了一声,道:“殿下不是吩咐过,若我来了,不必通报,直接带进来就是了么?”
炎方表情滞了滞,多半是忘了这事,经我提醒想起来,不好再发作,却还是脸色不佳,“至少也该叩门再入。”
我不由有些气闷。虽说是我得罪他在先,他几次三番这么找我的碴,也未免过分了些。只是如今我寄身天宫,不好再得罪他,何况今日的事还没完,有气也只好闷着。
他见我不作声,脸色倒好了些,转而道:“你不守灵泉,做什么去了?溯云呢,去哪里了?”
来的路上理由我已经想好,见他问,便答道:“溯云仙君临时有些急事,托我向殿下告假,我一时忘了,又不知不觉在云台上睡了一日,是以晚了。”
“睡着了?”炎方冷笑道:“你以为本太子是容易唬弄的?你且说那云台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我面上神色不动,道:“不过是我心头烦闷,吐了些血。怎么殿下还要盘问我为何吐血么?”
炎方见我这般淡然无谓的神情,便有些半信半疑,道:“果真?”
我益发淡淡道:“殿下贵为帝子,自然没有什么烦闷苦恼之事,大约也未见过别人如何心痛之状,若是不信,我也无法。”
炎方盯着我看了半日,我眼光望地,随着他看去,一副漫然无惧之状。此时这般表现倒也不是全然假装,今日为溯云之事,若非我没有心,也许真能至于心痛吐血的境地。他那般决绝,真是让我难过之极。而今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炎方要如何处置我,我也都无谓了,至多不过下凡历劫,又能怎样。
炎方半晌没有动静,我只不言不动,等着他发落。过了一会儿他开口,却是说道:“若本太子定要问你为何烦闷心痛呢?”
我一时诧异他怎地有闲情问起这个来,只是虽然诧异,我却没有这个心情,冷淡地回了一句:“恕不相告。”
炎方道:“本太子是好心,你怎地这般不通人情。”
我益发诧异起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并没有奚落讽刺之色,倒还真像是“好心”,既然如此,我口气便也稍好了些,垂下眼睛,道:“那就谢过殿下了。只是些微小事,不足为外人道。”
话刚说完,突然我下巴被人托起被迫抬起脸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时只见炎方低头看着我,似是有些生气,说道:“你总垂着头做什么?不愿意看我,还是怎么?”
我后退了一步,木木地回道:“殿下身份尊贵,小仙自然不敢仰视。”
炎方道:“方才怎么没见你不敢了?你这个样子,不像不敢,倒像是不屑,还说什么不敢?”
若是平时,我一阵装傻打混过去也就算了,偏偏今日诸事叫我心力交瘁,哪里提得起精神来应付,脱口便回道:“凭殿下怎样想了。”
“你……”他一个“你”字提高了声调还未吐出来,忽地顿住,语气缓下来,道:“你对我这般态度,是不是因为端年公主?”
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我全然没有听懂,他却当我是默认,继续道:“她虽然住在疏影宫,却只是客居天宫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根本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不必装作,当真是一团茫然了。他往前跨了一步,柔声温语地问我道:“你现在可还觉得不好么?”
我反应了一下,方才明白,边后退一步边道:“没事了……”
话尚未说完,大约是站得久了,又退得急,一时没站稳趔趄了一下,却不料炎方倾身过来扶我,被我一站住一抬头撞到,我正要道一声“对不起”,却见他低着头嗅了嗅,道:“这香气甚是清奇,似在哪里闻过。是什么香?”
这香气自然是我身上的香,不过是梅花香罢了,我从未觉得与别的梅花有什么不同,也不知他是哪里闻出“清奇”来了,“自然是梅香,殿下时常从灵泉旁过,难道没闻到过么?”
炎方恍然,道:“虽是梅香,花与人到底不同。”
话方说完,忽然门外有人说话,声音越来越近,道是:“公主且等一等,殿下正在会客……”
脚步声顿住,女子声音问道:“是什么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