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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心不一(11)

作者: 挖土机 阅读记录

——

那次中清醒着的禇风听醉醺醺的王壤说了很多话,受了伤,还受到了惊吓,因为他对那种事发自心底恐惧而从不去回想那次的过程。在他的主观意识里那次没有发生,可影响却留下了。

禇风以为他之所以提出与自己同居是为那次酒后乱性负的责任,他每次说爱他都是愧疚在作祟。

当他说出开始喜欢他的时间,那时间远早于那次发生的时候,他开心极了,开心得可以暂时放下世间的纷纷扰扰,甚至累了也睡不着。

“王壤,睡着了吗?”禇风扒拉下一截毯子,趁着亮光,仰起头瞅了瞅王壤。

王壤闭着眼睛,其实也没睡着,但原因却完全不同,当禇风挠了挠他的脖子,他才说:“没呢!你睡不着吗?”

禇风在有限的空隙里,轻微而郑重的点了点头,说:“嗯!我睡不着。”

“你不是累了吗?”

“累了也睡不着!”

王壤睁开眼睛,瞅了瞅他,在他缀满星星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吻,问道:“难道你想再来一次?”

“不是!”禇风及时挡住他即将落下的又一个吻,解释说:“我想我爹了。之前听你说起我爹,我忽而想起很久没去见他,我想去见他,你陪我去吗?”

“当然去!难得我俩都休息可以一起去。”王壤在短暂的休息中恢复了体力,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抱起还躺着的禇风,往浴室走。

当禇风洗完澡出来,方扬的电话打了过来,他简单的回复了一句,挂了电话,王壤正好从浴室里出来,看他手里拿着手机,问他是谁给他打电话,他没把彭疏逸回国了目前正在公司里堵他这件事告诉王壤,在他的意识里他觉得他自己能把这件事处理好,便说是工作电话。

“身为老板要懂得适度放权,不是为了偷懒,而是为了拉拢人心。”

王壤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勤奋,猜他可能不懂经商之道,虽然他大学学的是经济类学科,可到底脑子不够活络,傻呆呆的,但很可爱。

“我知道了!”禇风回答的敷衍,空气突然安静,他以为王壤在生气,头刚伸出上衣领口,便立刻去看王壤。

王壤在扣衬衫上的纽扣,见他看向自己,随即捧着他的头,在他脑门上吧唧了一口,再用拇指擦了擦上面的口水,笑着说:“知道了的话就按我说的去做,别让手下吃干饭,什么事由什么部门去处理,你就老实的坐在老板椅上看报表、做计划、开开会、数数钱就好了,别累着自己!”

禇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吻涤荡了心神,有数秒觉得自己近乎羽化登仙,在那数秒过后,心情依然清朗,仿佛纷纷扰扰的一切已经远去,或者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还可以卖个萌、撒个娇、捣个蛋或者任性一下,不需要为此付出任何沉重的代价。

“只数钱就好了,我只喜欢数钱,也只会数钱。”禇风开玩笑的说。

看他笑的开心,王壤的心情也好了。王壤扣上西裤上的纽扣,在他脸上捏了捏,说:“这么喜欢数钱,回头去银行取一百万,让你坐在床上慢慢数,好不好?”

“好啊!你可不能食言。”禇风抱住他,笑的眉眼弯弯。

——

禇风父母所在的疗养院在郊区,风景好,空气也好,非常适合养老和养病,就是地址有点偏有点远。

禇风和王壤到达那里的时候已经临近晚饭时间,因为没有提前通知二老,当他俩突然到来,二老没备他们的晚饭,为吃什么犯了好一会儿愁,最终决定在食堂将就吃一顿。

二老住的套间有自己的厨房,疗养院里也有食堂,但食堂里的都是清汤寡水,有益健康,却无法满足口欲。

王壤从小被教育的嘴不刁,对食物没什么要求。禇风从小被宠得嘴特刁,只吃喜欢吃的,不喜欢吃的一概不吃,长大了尝到这世间的不得已才有所收敛。俩人对去食堂吃都没异议,吃的也都不少。

吃饱喝足,到了傍晚。初夏时分,太阳落山就已经挺晚,傍晚的天空还恍若白昼。

回到二老的套间里,禇风懒洋洋的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玩着玻璃小桌上两颗青红交错的大李子,眺望远处依稀可辨的青山绿水。

王壤想过去陪他,被褚父留在客厅里聊天。王壤坐在沙发边的矮凳上,眼角余光睥见茶几上果盘里放着的几个红艳艳的苹果,想起一些开心的事,忍不住拿起一个,找了刀子来削。

褚父早年间在工作上应酬太多,体重不轻,三高不落,所以经受打击时才会中风。中风后落下偏瘫,走路不利索,要拄拐棍,说话也不利索,咿咿呀呀,还流口水,眼睛倒是明亮,比中风前看起来还精明。

褚父不顾说话费劲,从俩小辈调皮捣蛋的小时候,聊到王壤小时聪颖大了能干一直招人喜欢,兜兜转转聊到了王父的为人。

王父性格强势,做事强硬,不管什么人,在他身边,难免吃些苦头,这些大家都知道。坐在褚父旁边的褚母,原本陪着笑脸打配合,在聊到王父时,与禇风一样形状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忧色。

王壤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偶尔回应一下,心里却倍儿亮,难说十拿九稳,多少猜到褚父聊这天的意图。

王壤回头去看禇风,禇风没再看窗外,脸朝着里面,眼睛却不知在瞟哪里,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与恬淡的暮光融为一体,王壤都不忍心打搅他。

后来却还是叫了他。“果果,过来吃苹果!”王壤把削好的苹果,两刀切成四份,俩老俩小,一人一份,以吃苹果的名义把他叫过来。

果果是禇风的小名,褚母以他是父母的爱情孕育的果实为寓意取的。

小小的时候,禇风的小脸长的圆乎乎红扑扑,像苹果一样,十分讨喜,大家都觉得这样叫没什么。

等他长大一些,越长越水灵俊秀,他爹觉得这个名字不够阳刚把他都给叫娘了,便不准别人再叫。

小的时候,私下里王壤会拿这个名字笑话他像个小姑娘,不过都适可而止,不会令他难堪,嘻嘻哈哈闹一闹就过去了。

回忆是美好的,回想起来也总是愉快的。

禇风多年没再听人叫他果果,刹那间听到,不禁怔愣住了。王壤以为他没听见,便再叫了一遍,“果果,过来吃果果!”

禇风听了一哂,“你这是叫我吃掉自己吗?”脚下却带了风似的小跑过来,接过王壤手里的苹果,笑眯眯的蹲在边儿上吃。

父母看到自家小孩受委屈,总有不忍。沙发被二老给占了,边上又只有一张凳子,褚母见禇风只能蹲在地上,便叫他去餐厅搬把椅子过来坐。

王壤却摆摆手说不用,随即把禇风拉起来,与他挤在一张凳子上,还揽着他的腰,以防他掉到地上。

禇风父母对此不可无不可,是默许的意思。王壤见状,对自己之前的猜测就有了□□分把握。

褚家破产,褚父中风,褚母无一技之长,禇风又在上学,在那段时间还情绪不稳。

一家三口,命途多舛,亲朋好友唯恐避之不及,怕揽上个麻烦。只有王壤站了出来,一肩挑起这一家的用度,鞍前马后出了不少力。后来王壤被指派去了A城,他怕照顾不过来,把这一家全接到了A城。

褚家以前何等风光,落难之后就有何等凄凉。不管禇风父母终于开窍不再固执己见,还是在尝尽世间冷暖之后感念王壤雪中送炭或者抱着抱紧金大腿这种自私自利的想法迫不得已默许王壤与禇风在一起。

他们二老突然提起他爹,他之前不敢肯定,在确定他们知道他与禇风在一起时,可以肯定他们想从他口中探听他爹对他俩的态度,他之前什么都没说,把禇风叫了过来解围,之后更不会说。

王壤老爹不会轻易接纳他出柜,不知道他与禇风的关系。他在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之前不会挺而走险向他爹坦白,有了十拿九稳的把握也要禇风真心实意愿意跟他一辈子才会向他爹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