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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周叶]生花(ABO)(26)+番外

作者: 误投之糖 阅读记录

阳台外天色阴沉,看来晚上还有场雪等着跨年。江波涛冷得直缩脖子,恰好这时厨房里传来招呼声,他瞄了眼屋里又道:“反正我印象里你梦到的那些都没有——得了,你直接给叶神打个电话吧!今天这边可冷了,刚好给人家捂捂耳朵。我这边饺子下锅了,厨房催我去看着锅,先挂了哈!”

阳台门嘎吱嘎吱地打开又合上,室内依旧温暖如春。皮薄肉多的大白饺子在锅里上下翻滚,小麦、葱花等食材散发出阵阵香气,混在一块儿,就成了“团圆”的味道。

而在一百多公里外的工厂空地上,寒风呼啸,湿冷中夹杂有隐约的焦糊味。

在看到叶修跌进缓冲垫上的刹那,叶秋的腿也跟着软了下去。但理智告诉他:六楼并不是个没有希望的高度,叶修既然出了事,现在全家上下数他最能扛也最该扛。Alpha蹲在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站起来快步走向已经被医护人员团团围住的坠落点。

缓冲垫附近弥漫着相当浓郁的橙花香,甜得发苦,还在不断转浓。叶秋鼻子灵敏,还从中分辨出了一丝血的味道——垫旁雪地上的几点鲜红是让他迈不动步的最大障碍。

在Alpha二十多年的记忆中,叶修作为兄长,在他面前一直把Omega特征掩饰得很好,更准确地说,是把自己的弱点都掩饰得很好。他没见过自家哥哥深度发情的样子,更没见过这人任何鲜血淋漓的瞬间,以至于有时几乎快把叶修的Omega体质给忘了。而如今一直顶在前面遮风挡雨的兄长突然倒下,叶秋这短短十来步走得可谓失魂落魄,甚至连怎么正常呼吸都不知道。

但那边的急救却不等人。冲在最前面的医护人员利落地把人从气垫的凹陷中挖出来,抬到担架上,手一扬,冲后面吼道:“深度发情!所有AO都撤下去戴隔离面罩!拿特效抑制剂来!”

叶秋的信息素虽然也被激得有些乱,但还是想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冲,撤下来的医疗人员一把拉住他塞来个面罩:“Alpha是高危人群,家属也得戴!”

被贴上高危标签的Alpha胡乱把面罩糊到脸上,转头就看见叶修在担架上刚打完针就往自己这边挣:“手机…咳、给我……”

叶秋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把手里攥得发烫的手机给摔了。

Omega显然正经历着人生最凶险的一次发情,嗓子被烟呛得严重,连吐出四个字也很艰难。叶秋不知道他是内脏还是哪里受了损,只见人刚说完就鼻子嘴巴齐涌出一串血,场面十分骇人。

有那么千分之一秒,叶秋非常懊恼自己从来没有严肃对待过哥哥的Omega身份。在十五岁出现分化征兆之前,他和叶修都是被家里当成Alpha养。叶修作为哥哥还经常充当保护者的角色。尽管十六岁之后两人走上了迥然不同的人生轨迹,但在他潜意识里仍有一部分把双胞胎哥哥当成了自己的同类——这也是叶修一直表现出来的意愿——但在看清叶修的一身狼狈后,叶秋开始深深反思自己之前不够周全的保护方式。

他颤抖着,把手机递到病人手里。药效发挥得很快,叶修粗重的喘息声在十余次呼吸之后就迅速平复了下来,甚至能和旁边的医护人员哑声交谈。但在听清对方的谈话内容后,叶秋刚刚确立的新立场再度摇摆了起来:

“叶先生,请不要乱动!您现在这个体位只会让鼻粘膜出血更加严重,发情期失血过多会加重您的紊乱症状!”

“……好好,换个姿势。咳——我跳下来的时候也没被磕着啊,怎么这鼻血就止不住了?”叶修不情愿地换成坐姿,仰着头捞过手机运指如飞,隔几秒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再次朝自家弟弟伸出手:“血吞得难受,带薄荷糖了吧?润润喉。”

叶秋不抽烟,遇事需要连轴转时习惯用薄荷糖提神醒脑,他曾试图把这个习惯推荐给叶修以让其戒烟,却遭到了后者毫不留情的拒绝。见上一秒还把自己吓软腿的人这一秒就气定神闲地跟自己要糖吃,做弟弟的在原地“……”了一阵,还是决定乖乖递上糖,继续传达组织的慰问。但叶修得了糖后却摆手让他别说话,自个嚼着糖接起个电话:“喂,小周啊?到了?挺好挺好,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我家老爷子硬要回乡下过年,山里信号不好,接下来大半个月联系不到我别着急啊。什么,嗓子哑?我这不刚逗完叶秋还没来得润喉嘛……行行行……我注意安全,你别整天把我当玻璃人似的……嗯……我还得跟爸妈打个电话,先挂了啊……”

叶修盘腿坐在担架上,平稳地应着声,喉咙不舒服就捂住收声口偏头轻轻咳嗽两下,聊到一半还把手机换到另一侧,以便让医生注射第二支特效抑制剂。他身上被烧出洞的衣服没换,灰血汗凝成一块的脸也没擦,就那样坐在救护车里陪周泽楷聊天,语气随意得仿佛只是去天台晒了个太阳。

叶秋坐在旁边默默听着,表情十分复杂。等叶修给家里打完电话后,Alpha终于淡淡开口:“没想到你第一个报平安的人居然是他。”

叶修闻言一愣,也觉得这安排确实有些不妥当:“啧——对不起。我当时下意识……毕竟家这边还有你,而他那边要再联系不上我,不知道得急成什么样。”

叶秋胡乱抹把脸,挤出个笑,20多个小时的高度紧张让他在松懈下来后格外疲惫:“没怪你的意思,哥。就觉得……挺微妙,能找着个收服你的人真是太不容易了,但眼睁睁看你陷进去……说实话也挺不爽的。”

兄弟两二十多年都是一起长大,但这样认真谈起感情问题还是第一次。叶修听见这两句“真情流露”之后着实沉默了好一阵,才难以置信地开口道:“你是说,我,陷进去?被他收服?这形容是不是有点过了?……我觉得我挺清醒的啊,我俩从来都是我说了算的。”

叶秋无语凝视他一阵,直接扳过手机屏幕,打开手电筒程序,点亮,又关掉。

“你干什么?”

“点蜡。”

橙花香渐渐淡下去,信息素褪得差不多时医生又来检查了一趟。情况不是特别乐观,叶修被勒令躺下静养,只得把手机交还给叶秋。车里空调开得挺高,Omega在融融暖意中安分养了一会儿神,突然又没头没脑地开口道:“其实橙子糖也挺不错。妈刚还说今天天冷,让咱回家吃饺子。”

叶秋正忙着依照医嘱对监视器上的数字,闻言瞥了眼窗外:“回头在车上给你备两包。外面是挺冷的,昨晚妈还说你老在外面跑不容易,今年除夕得给你做羊肉馅的,吃完饺子再全家一起去放几个烟花,说是……去去攒了一年的寒气。”

躺在床上的人默了好一阵,才哑着嗓子道:“对不起。”

到最后叶修还是没吃到除夕夜的羊肉饺子,更没放成烟花。他体内的信息素连续两次被外物刺激至深度发情,在坠楼的巨大阴影下终于全盘崩溃——鼻粘膜就是这种情况下充血破裂的。虽然在现场发情症被两针特效抑制剂压下,但回到医院后,他的整个激素系统都开始了异常凶猛的反扑,失眠、头痛、发烧、心律不齐……伴随着这些症状,甜腻的橙花香跟开闸洪水似的整整倾泻了两周,因而人也在Omega隔离病房里躺了近半个月。

这天医生终于点头让人转入普通病房,叶秋不用再费劲巴拉地掐时间隔着玻璃喊话,欣慰地坐在病床前削苹果。

叶修靠在床头跟他抱怨隔离病房里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规律到变态的作息时间、极其寡淡无味的配餐,最重要的是完全与外界隔绝——没有任何现代电子设备。

当弟弟的致力于把苹果皮削得薄而不断,因而手下进展极其缓慢:“哦,那是爸特别要求的,说你搞成现在这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自己作的。”

“什么鬼,我现在挺活蹦乱跳的啊……整整两周!这惨无人道的程度简直算得上非法拘禁了好吗!再说我又不是第一天信息素紊乱,这不还有小周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