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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妖精(5)

……

黑鱼被烦透了,作势要再咬他。

邵渝闭嘴。

过了一会,他又忍不住问:“你是什么品种啊,谁把你乱丢的,是单姜么?”

黑鱼张嘴。

邵渝闭嘴。

回到租房时又是很晚,怕吵醒户主,邵渝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到家之后,他给明哥打电话请假,表示自己明天有事要回老家一趟。

明哥表示知道了,同时让他到时来警局打假条。

邵渝自然答应。

-

次日,邵渝来到警局时,就被闪到了眼睛。

平日里不修边幅的明警官换了便衣,打理了几个月没剪的头发,随意刮短了胡子,几乎瞬间就从一个油腻的中年变成了略为邋遢的忧郁中年帅哥,加上眉眼忧郁气质深沉,仿佛一位资深的艺术青年,还拿起了一个看起来就不便宜的相机。

“明哥你你、这是又要去相亲了么?”邵渝一时担心自己今天请不到假了。

“我还不知道你么,有线索了想自己去,小年轻人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明子辛点了一只烟,吞吐道,“我来这十几年了,周围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么,我带你去找吧。”

他还抬头一点,晃了晃手上的五凌宏光钥匙。

邵渝面露难色。

“队里已经下任务了,我们几个要分组排查重点山村,你是跟我一组,还是自己去,自己去的话,车费是不报销的。”明哥已经飞快抽完一只烟,“选吧。”

邵渝败退:“好好,都听您老的。”

明子辛淡定地点头:“上车吧,早餐我买好了,在车上放着呢。”

“……”

“这天看起来要下雨,”车上,明子辛对身边的邵渝道,“你指路吧,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的。”

邵渝点头,看向身边的黑鱼。

黑鱼悠哉地游到面包车的车头,当了合格的带路党。

一路上,两个人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来来往往的车几乎都同款的五菱面包,里边装着猪、甘蔗、玉米、甚至还有超载过一倍的乘客,一路上他们捡了几个沿途的村民搭车,打听了周围最近哪里有喜事。

“要说喜事,前几天听说老棉村娶了两个新媳妇,”一位面容如树皮的老头在车窗上磕着烟杆,“这年头,取媳妇可真不容易,我家那小子,花了十多万,现在还欠着债呢,大后生,这是你儿子吧?”

明子辛叼着烟,嗤笑了一声:“哪能啊,我老婆都没有呢。”

“那哪行!”老头用力磕了烟杆,“你们这些年轻人,越来越不像话了,一天不敬老的,不结婚,哪来的儿孙,年轻不觉得,老了就是绝户,我村里的那个五保户,死了几天才有人知道,那个时候后悔,就晚了!”

明子辛笑了笑,没说话。

邵渝也当没听见了。

“小娃儿,你结婚没有?”见他没反应,老人转移了目标。

“没。”邵渝随便回了一声。

“简直是不懂事,你们这些在外面跑的,一年回来多少时间,没有孩子,怎么给祖宗上坟,孩子少了,都去城里,那就是孤魂野鬼,找个婆娘哪那么麻烦,别挑三捡四,能生儿子就可以了……”

那老人喋喋不休,邵渝毕竟年轻,有些气盛,忍不住道:“按你说的,都如愿了,死后了孙子上坟,孙子死后呢,谁给你上,孙子的孙子死后呢,谁记得,想那么远,要不要再想想下辈子投胎?那不如这辈子修仙好了。头七回了,该谁走谁走,想留下那才是吓人呢。”

头边的黑鱼听这话觉得有趣,转头多看了他一眼。

老人生气了,各种难听的话倾斜而下,言语间尽是对城里儿孙的埋怨和下辈人不理解他的愤怒,邵渝和明子辛都充耳不闻,直到将他送到村外,帮他把放上车的白面拿下车。

“那老棉村你知道么?”明子辛问。

“知道,离我老家算近,只有一条路进村,只有十几户,经常在我们乡集市里卖土豆,那山里种出的土豆挺好吃的,就是背不出来,路太难走。”邵渝心里有数,悄悄问黑鱼,发现和他指的是同一个方向,“那里进去的人少,外面的姑娘都不愿意嫁进去。”

正说着,路上又有人拦车。

昏暗的天空吹过大风,将路边的一丛芦苇吹的东倒西歪,一位白衣服的姑娘拦住了车,她提着沉重的藤篮,里边用白布遮着,衣着单薄,仿佛已经吹了很久的风,脸容粗糙,面色憔悴。

旁边的黑鱼将尾巴盘起,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邵渝觉得哪里不对,但他们还是让姑娘上车了:“要去哪啊?”

“老棉村,五块钱可以么。”姑娘似乎有些畏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明子辛点点头。

车刚开动,这时,那姑娘似乎一个不小心,将提篮打翻,掉落出一大群黄黄黑黑的蛇类。

第5章 有去有回

车上,明子辛一心开车,并没注意到后边的动静,只是思考该怎么和这女人搭话,问问新媳妇的事情。

邵渝则是冷冷地看着女人和那一地的蛇。

这些蛇类品种复杂,从无毒好吃的乌梢菜花到剧毒难救的银环矛蝮,但这些蛇类此刻都仿佛遇到了蛇鹫加硫磺,细细立着身子嘶着毒牙缩到最角落,就差像人一样瑟瑟发抖了。

女人也的表情瞬间空白,看看邵渝,又看看一边开车的男人,整个人都有片刻的茫然。

直到邵渝瞪她一眼,冷冷道:“不把你掉下的东西捡回去么?”

阴冷的寒意瞬间浸入骨髓,女人似乎被吓到了,急忙弯腰,手忙脚乱地把这些已经吓僵的小动物们捡到篮子里。

邵渝更加不悦,最烦这种事情,没办法,他动物缘就是这么差。从来没有什么动物愿意靠近他,哪怕他用着省下来的肉勾搭村口温顺的大黄狗,也只会把对方吓得屎尿齐流,引来更多人对他指指点点。年幼的他不死心的结果就是强行摸了一只小狗把它吓破胆死掉,从此他就再也没有遇到主动靠近动物。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摸了一把黑鱼,觉得它真是太可爱了。

黑鱼看在蹭了网的份上,瞥了他一眼,没有反抗。

邵渝心花怒放,又摸了一把,感觉自己也是有主子的人了,可以告别云吸猫吸狗,成为人生赢家了。

黑鱼见没热闹可以看,游到车头的标记上,继续带路。

邵渝这才幽幽转头,问道:“这位美女,你这些东西是要拿去卖吗?”

“不、我,我就……”女人面色青白而恐惧,“我就是,不想让你们过去。”

明子辛猛然刹车:“谁,谁不让我们过去?”

他们这伪装很不错了,有本地人邵渝,挂的是本地牌照,开的是神村车五菱,背的是山寨相机,一般这种县城下乡去玩两天农家乐的很常见,只要不乱走,根本不会被发现,要是开个警车出去,不出十分钟,就会有人电话通知把该藏的人藏好,到时口风一统说没见到人,神仙也没办法。

“不是啊,”那女人有些颤抖地道,“是让所有人都别过去。”

明子辛熟练地安抚道:“你别怕,没事的,我们可以不去的。”

女人看了他们一眼,突然拉开车门,以离弦之势冲去,篮子都没提走。

但明子辛干这行那么多年,哪能不知道这些,早就已经把车门锁死,在对方想要翻窗的前一刻死死扯住她的头发,熟练地将她压住反手按上。

“不能过去——”她尖叫着拼命挣扎,“会死的,都会死的!”

面对这个精神明显崩溃的女人,两人都有些无奈,邵渝突然道:“你先在这问着,村子没多远了,我先过去看看。”

“我觉得这事邪门的很,我们先问清楚。”明子辛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如果对方有准备的话,我们两个搞不好就去送菜了,这位妹子,你冷静一点,我们就是在走个亲戚,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