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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蜃楼(20)【CP完结】

作者: 不是荔枝 阅读记录

可今晚他却迟迟无法入睡,盯着黑暗发呆,中途恍然回神,轻手轻脚下床,拉开抽屉,拿出那瓶维他命。

打开盖子的一秒,陶宋犹豫一会儿,但还是抠了三粒,没有喝水,干干地咽了下去。

深夜了,窗帘紧闭着,没有星星。盛赞还是躺在那儿,安安静静的,陶宋做贼似的偷窥他,也许是觉得自己太怪异了,他的心底突然升腾起某种难以言说的绝望。

日子过着,很快到了周四,小高早早地来了,他带着盛赞出门,临走时绊了一脚,掀翻了盛赞昨天路过剧院买的一束花。纤细的花瓶应声而碎,花瓣散落一地,陶宋倚着门,眉头在这阵突如其来的灾难狠狠一跳。

小高焦急道歉,盛赞捡花,一不留神划破手指,鲜红在残败花瓣上晕染一片,好似让生机都凋零了。

陶宋垂眸瞧着那片红,只感到那股熟悉的喉口的涩痛又翻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可能会走一点剧情,小小预告一下。以及,之前说hssl大概写5、6w,应该是不太可能了,算算估估,近5w废话下来,底下剧情大概还要扯小几万字(两位初哥儿清醒的嘿咻也还没写),具体字数不太保证,把想写的剧情写完再说吧。(感谢几位祝福的小天使喔,虽然昨天是浪漫吃瓜的一天嘎嘎

第二十二章

陶宋到学校才知道盛向安今天又逃课了。

自从上次被抓回来,他安分了几天,后来隔几天又消失,范瑜请过两次家长都没能改变现状,她郁闷烦躁,不理解这个学生究竟是为什麽叛逆无度,以及他的父母怎麽能够毫无负担地置身事外。

她来找陶宋,是因为校方发出警告,如果盛向安还这麽逃课旷课,他们会建议退学。

“他应该对自己做的事负责。”陶宋忍着不耐烦道。

“你要不再劝劝他,”范瑜踌躇,“我找他聊天,他一句话也不说。就算要警告,要让他退学,也得先知道他自己是什麽想法吧?”

范瑜年纪不大,比陶宋还小一岁,天性怜悯,对学生几乎有求必应,之前有老教师暗讽她同情心过剩,想来也不算错。

陶宋眼皮乱跳,从早上开始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搪塞一般地答应自己会去找盛向安好好谈谈,让范瑜走了。

小高说他们大概四点结束,问陶宋来不来。可他今天安排答疑,四点前是肯定走不了的,等下班过去,最快也要六点。

小高:成,那我知道了。

陶宋那边日复一日重复着上课的工作,盛赞这边就活络许多。

他这次参加的是访谈节目,主持人是电视台名嘴,很会聊天,幽默又不出格,盛赞感觉还不错。

节目安排周琛是中途出场的,台本上写着他们俩“因音乐结缘”,兴趣相投,盛赞拿到愣了半天,小高在一边给他解释:“就是做做样子,给观众看的,下节目了就一切归零。诶不好意思啊,这儿是不是化太浓了……别太冷着脸啊哥,忍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小高跟他几年,了解他平日虽然我行我素些,但也深谙给他人留级台阶的处事原则,这麽说只是哄他心里好受些,别太闷着。

节目上盛赞话还是不多,表情也缺缺,只在聊到专业相关才会生动些,后来周琛上来,坐在一边,他倒也能和人笑上一笑,不至于太下面子。

主持人说之所以邀请周琛来,是因为之前他们两位年轻音乐家有过合作,观众评价非常高,据相关人爆料,两位私下也是好友关系,上周周琛还去了盛赞的演奏会。

周琛眉眼带笑,英俊倜傥:“我们算同行,年纪又差不多,所以共同话题也比较多。关系的话,还算不错。如果阿赞能更活泼一点,我们下了节目还能一起去吃顿饭。”

周琛诙谐幽默,几句话就让气氛热闹起来。而他的话如果没遭剪辑,播出去大概能成一些粉丝的心头好,但对于当事人来说,盛赞想这并不好笑。

他摩挲着左手食指的透明伤口贴,忽然特别想陶宋。

录影果真在四点左右结束,盛赞被小高领着四处问候过,换了衣服径直去了车库。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一把伞挡在两门之间,门受阻重新打开,外头周琛长身而立,笑得儒雅:“抱歉。”

盛赞录影只带了小高,周琛更轻松,一人来,一人回,拄着伞仰头看楼层数,问安静站在角落的“好友”:“之前说‘一起吃饭’,没冒犯你吧?”

“没有。”

“那就好,”他还是笑,“那就一起吃饭?”

楼层已经降到了一,盛赞不回答。

“不用这麽防备我吧,我们俩也算合作过几次,节目两次,演奏一次,不算彩排,怎麽说也算有些交情,这点交情换不了一顿饭?”

地下二层,电梯打开,同时冷风也灌了进来。

小高护着盛赞往外走,周琛跟在后面。

走了几步,盛赞停下,回头。他戴着围巾,只露出眼睛和鼻梁,因为尚未卸妆,润润的,看上去有些浮。

周琛心说不谈别的,单这张脸这双眼睛就够吸引人了,这麽望过来,剔透的。

剔透的盛赞问得十分真心,也十足疑惑:“为什麽要和你吃饭?”

乖乖,这还在停车场,时不时有人走过,问题还这麽不客气,不是明摆着喊人拍了大做文章吗,小高忙拉着盛赞要走。

“为什麽不能一起吃饭?”周琛却根本不介意的模样,笑盈盈的,“因为没有身份?那就随便安一个,朋友,同事,同行,或者干脆一点,追求者?”

听到最后三个字,盛赞一怔,随后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周琛随手转了转伞,“哇”了一声:“不是吧,我以为我表现得够明显了,主动加联系方式,主动聊天,半夜飞柏林看演奏会,接本来不在行程里的录影邀请。闹了半天,你还不知道我对你有意思啊?我挺喜欢你的,盛赞。”

盛赞迟钝地转动脑子,对突如其来的同性的示爱感到茫然和震惊。

说来奇怪,他样貌、家世、事业件件出类拔萃,明该是吸引人的类型,可从小到大,站到他面前表白心意的人屈指可数,其中大多数还是七八岁那会儿,更别说同性。

早前盛赞一心只有大提琴,对情爱懵懂不知,也没有空闲去思考这个。于他而言,即便是学院合作的漂亮女孩儿,也不过只是同学和竞争对手,他在意的只有对方的技巧。那时候,他甚至可以一整天不开口,就静静坐在琴房,对着琴谱自我沉浸,不去理会外界复杂的人际社交。纯粹又自我。

盛赞知道的,自己对旁人的心绪起伏感知薄弱,难以体会喜与悲,众人哄笑时他失措不知,悲伤时他更难感同身受。

盛赞是个怪胎,他听过有人这麽形容。

这种种、一切,让他本就狭窄堵塞的通外管道越发萎缩,具体表现是他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依赖陶宋。他曾一度需要当时正在上大学的陶宋时时陪着,他们一人上公共课,一人关在琴房练琴,不用说话,只要转头能看见对方就好。

这份略显病态的依赖,使他可怜的防线在那次荒唐,陶宋的态度变化中骤然崩塌,他用类似讨好、挽留的心态,选择和陶宋成为伴侣。他甚至还无法理解“伴侣”的意思,他需要别人手把手的教授,加里和他说你要先学会承认对方的身份,所以他说“这是我的伴侣”,敏感发现陶宋并不喜欢听到“齐璨”,那他就不去见。

这都是他在讨好陶宋,他知道陶宋想听。

至于情爱,他或许只听说过一个“喜欢”,却没听说过喜欢的含义太泛泛,发现自己并不排斥,甚至渴望,那就是喜欢。他喜欢陶宋。

可今天,周琛也说喜欢。他喜欢盛赞。

显然,盛赞不能接受。

他仿佛被某种怪力敲中,惊慌地退后一步,求救般看向一边面露冷色的小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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