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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殢師】一炷烟消火冷(8)+番外

作者: miffy2727 阅读记录

他总认为,这风光,只可一时,必不可一世。

可是,长久的,稳固的,跨越百年的风光呢?

阳光那么灿烂,他的心里却全是深不见底,快要灭顶的黑暗。

即使不爱,他也一直这么认为,最后能陪在殢无伤身边的,只有他无衣师尹,也只能是他无衣师尹。

生死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可以不去想,也可以不在乎,只是...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的结果?

即使最后,殢无伤和妖应封光都会死去,可他们已有了自己生命的延续品。

而他无衣师尹,早已面目全非,尸骨无存,不过是成全了殢无伤和妖应封光的爱情。

要知道偶尔的甜就是为了长期的虐。

长期的虐就是为了最后的HE,不经历风雨,怎会见彩虹?

不过上一章连我自己都被虐到了,所以这一章还是往回拉一点好了。

我真的不想把师尹写成怨妇啊!他当然会受打击,也会有些怨恨

可是最后他还是会自己站起来的,一次又一次,百折不挠的,以上。

另外我觉得殢无伤不渣啊,= =... 细节里面他对师尹很好嘛。

至于他对封光看上去很好,但封光是狐妖,肯定是被魇住了。

其实这个里面最苦逼的就是殢无伤了啊,因为我的设定是:

他已经猜到即鹿是师尹害死的了,只是他不说而已。

第6章 玑草

他在花树下站了很久很久,如果不是芳枝来叫他,他大概可以一直站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那个时候,他想了许多许多,又仿佛是什么都没有想。不过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不再重要了...

他身上布满了潮湿的虚汗,连头发丝里都透出水汽来,站在明朗的阳光下,又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那么站着。

倒是地上,偏偏还躺着一个,被打得人事不知的侍女,她身下渗出了些许血迹,蜿蜒流开,怪吓人的。芳枝便只当他是吓着了,一边拿着块香帕替他擦汗,一边又轻轻摇晃着他。

“ 夫人欸,夫人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奴婢啊,夫人——”

“ 吾无事...芳枝,你去看一看,云娇还有气没有。有气的话,叫几个仆人把她抬下去,等她醒了就把她撵出府去。”

芳枝有些害怕,拿着帕子的手也止不住轻颤,在殢府里,她还没见过哪家主子如此狠毒的对待自己的侍女,不把人命当人命看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顺从的拂开了云娇脸上的乱发,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才舒了口气道:“ 夫人,还有气呢,奴婢这就吩咐下去。天热,您先去房里待着吧,一会又该...”话还未说完,她就被一只素手抓住了脚踝。

“ 啊啊啊啊啊啊——”芳枝顿时大骇,心惊肉跳的大叫起来。

“ 叫什么,现下是白天,况且吾还在这呢——”无衣不免失笑,不过是云娇醒了而已,有必要大呼小叫吗?他有些不解,遂偏过头去。

地上伏着的女人满脸血迹,长发纠结成一团乱麻,只在发丝间隙里露出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眼神,还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谄媚又略带些讨好,但更多的是小心翼翼的味道。

她看着他,嗓子里面发出极其缓慢的嘶嘶声。无衣努力的分辨着,才从那单调的口型中猜到那两个字。

“ 救我...救我...”

她一边无声的说着,一边拖着身子朝他爬来,像是一株生命力极强的野草。她如斯卑微,如斯落魄,可她却在用眼神,用声音,甚至是用生命告诉他,她——想要活下去。

无衣难免有些动容,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吾会让你活下去。”他吩咐下去,很快侍从们便抬来了一张挺括的草席,将她卷起了抬到柴房去。做完这些之后,他身子疲惫,心里却疏通了很多。

他无衣师尹,由来富贵。这富贵,托起了他的头,也缠住了他的脚,让他总认为,他和别的人,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他听着慈光境内大大小小的声音,看着他们虔诚而敬仰的目光,他在这些目光里思考着,存活着,并且承诺让他们过得更好一些。

这富贵,让他得到了上达天听的能力。可是这富贵,也遮住了他的眼,捂住了他的耳朵。

哈——原来他一直像一个瞎子,一个聋子那样,跌跌撞撞转了这么久,却忘了他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他没有忘,他告诉他自己,我也要活下去。只要我想,大概可以活的比这些人更好些。

蝼蚁都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其实在这个世上,活着才是最难的一件事。

他无衣师尹,如果连死都不怕,还会怕活着吗?

他倚着芳枝的素手,从花树的阴影下迈出。沐浴着澄澈而温暖的日光,他又觉得自己是全新的一个人了。

回到屋里,身上已是汗湿透了。绿萼伶俐,忙赶巴巴去准备沐浴事宜。无衣懒懒的往圈椅上一靠,将就着用了些清淡的饮食,又吩咐芳枝把剩下的全撤了。

吃过饭,他先用香茶簌了口,自顾自的坐了一会,方听到绿萼进来报热水已备下。这个时候他素来不喜旁人伺候着,也就随性说道:“ 吾自己来就可以了,嗯——芳枝,吾的药抓好了么?”

“ 抓好了,夫人,正在火上煎着呢。”

“ 嗯,煎药的事就交给绿萼,煎好了就叫吾。芳枝去外面请个郎中,最好要口风紧一点的,去看看云娇,吾现下也没什么事,你们都散了吧。”

“ 是——夫人。”侍女们很快鱼贯而出,随后又带上了门。

无衣慢慢转到屏风后面,先试了一下水温,感觉差不多了,才相继脱下华贵的外袍和繁重的佩饰。

他一只手轻掬了如瀑般的长发,另一只手悠闲的展开了雪白的衬袍,才将自己一点点埋进了香汤里。先是修长的玉雕般的小腿,随后是劲瘦的瓷瓶般的腰肢,最后是精致的玉镇纸似的锁骨。

他慢慢抱住腰身,从水面的倒影里,仔细端详自己的面容。惨白而柔弱的脸,底下的皮肤却依旧细腻光滑。斜飞入鬓的长眉下面,是一双半开半阖的桃花眼,迷离的眼波,多情的眼角,浓密的眼睫,藏着许多深不见底的哀愁。那唇色,鲜红润泽,那嘴唇,柔软饱满,还带着许多细密而深邃的沟壑。(唇纹)

色如春花,心似坚铁。他这样一个人,怎么可以软弱,还一直软弱下去呢?

以前每一个人都要他做无衣师尹,他可以笑得寂寞,也可以哭的从容,只是不能轻易动感情。

人一旦有了感情,就会有了弱点。他如斯狠毒,如斯狠毒,对别人,也对他自己。

只是慢慢的,无衣师尹已不再被人需要了。

哈——他捞起了水中湿润的绢帕,轻轻盖在脸上,假装自己没有流泪。其实皇宫里发生的那些事,他并非完全不知。只是,他这一生看对了许多人,也看错了许多人。即鹿如是,殢无伤如是,就连珥淳亦如是。

或许也不是看错了,只是...不相信会被那样薄待罢了。

曾经的他像一株沉香塔里供奉的青莲(青莲是紫色的),深紫浓艳,蜿蜒曲折的长了这么多年。

只有在别人纯然信任,谨然敬慕的目光里,他才能获得那种长久的,无所畏惧的力量。

只是,这力量却渐渐消失了。消失在那瓦房砖墙的欢声笑语里,消失在那沉沉叠叠,遮天蔽日的宫墙后面。

飞鸟尽,良弓藏,这个道理他并不是不懂。他从珥淳单纯歆慕的眼神里,看出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他想告诉那个孩子的是——是什么?那个时候他拉着珥淳的手,站在杳蔼的城楼上面,望着脚下那片深沉的土地,百里,千里,万里。

那个时候他可以笑着,笑着跟那个孩子说:不管将来会成为怎样的一个皇帝,别忘了去仔细倾听这片土地所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