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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殢師】一炷烟消火冷(44)+番外

作者: miffy2727 阅读记录

第39章 画心(上)

凄夜如血。残阳如泪;那一点点残阳,渐渐被黑暗所吞噬,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淹没了,有一种窒息的沉重感,却也有一种解脱的压抑感。

他坐在那里看着天色一点一点黑下来,看着外面大片大片的云霭,阳光,夕阳渐渐被黑暗所取代,那些或疏冷或热烈或清高的颜色,终于变成了一大片苍茫而单调的纯黑,他静静的看着,只觉得心底无限的平静与欢喜。

屋内再次沉寂下来,空气中分明有什么正要爆发,却被人为的抑制住了。即使这样,他还是能感觉到,那些细小尘埃的厮杀,温柔的,惨烈的,讳莫如深的。恍惚间,他看向殢无伤的脸,谁清俊如雪,冷漠如冰;谁的心饱经风霜,一身白衣也似是染了霜华。他下意识笑了笑,却突然察觉到,自己大概...从今以后都不必笑了,特别是在殢无伤的面前。

殢无伤似是看到了他脸上那个缥缈如烟般的笑容,明目张胆的怒意更是无所顾忌的勃发。他抿紧了嘴,无心劝解,便只能装做毫无所觉,拖着步子一语不发的向外走去。

敞开的门扉间,侍女们的身影像是游鱼一般,有条不紊的在厅堂里穿梭着,各种各样或甜腻或清爽或辛辣的香味淡淡飘进来,他极沉稳的在八宝桌旁坐下,只低垂了眼研究那些杯杯盏盏上的花纹。

吃食一样样备齐了,分量不多,每样都只一小碟,看上去确是十分精细。他刚夹了块点心放在口中,还未品尝,就听殢无伤冷冷问道:“ 方才那人是谁?”

是谁呢?他并不停著,微微垂着眼帘,一个劲的夹那些在白瓷盘子里滚来滚去的肉丸子,好不容易夹着了一个,却又因为手腕的颤抖,而致使那丸子重新落入瓷盘之中。

“ 啪。”的一声,声音并不大,却瞬间绞碎了他心中本来平静无波的湖泊。

是谁呢?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请来的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薄棠待在他身边已有一段日子了,殢无伤竟是一点不知;若是出现在封光身边,只怕连薄棠的祖宗八代都摸清了罢。果然不在意就是不在意,从细节上就很能看出一二。

以前我总认为,爱是可以被培养的,现在不爱,也不代表以后不爱。

只是在荒废了这么多时光之后,我才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太离谱。

原来能被培养出来的,只能是感情,却不能是爱。

他慢慢站起身来,继续锲而不舍的和那个肉丸子较劲,似乎在他的生命里,只剩下了这么一个肉丸子值得他留恋。

屋内的烛火柔婉的游荡着,在粉白的墙面上投下了缠绵的倒影。他含情脉脉的视线,依依不舍的追逐着那个肉丸子。直到它在他的银著下肚破肠流,分崩离析,一些稀薄的液体慢慢从那干瘪的肉体上溢出。

他突然就失了兴致,却不曾想另一双银著用力的夹起了那新鲜的尸体,分毫不差投进了他的碗里。

“ 啪嗒。”一声,还伴随着一句冷冷的质问:“ 他是谁?”

他看着碗里那团干扁的,已失去了形状和热气的肉丸子,孤零零的,颤巍巍的躺在那里,时不时的还掉下一小块细碎的肉渣,那些肉渣成群结伴的堆在一起,似乎在等待着濒临灭绝的凄惨快乐。

有种悲凉的味道渐渐漫溢开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头痛得厉害。

因为头痛,就更加没有回答的心情。他将那堆碎肉赶到了一边,又放下银著,持起银勺去舀那些细细的,微微透明的嫩豆芽。这次倒很顺利就舀进了碗里,他水色的唇慢慢张开,只含住了几根就听到绿萼代答了一句。

他有些无奈,却也知晓绿萼是出于做丫鬟的本份,便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一勺接一勺,安静的品尝着那些软嫩的豆芽,明明吸取的是清爽的汁液,到了口中却变成了苦涩的泪滴,一点一点哽住了他的呼吸。

他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刚刚静下心来一会,却又听到了殢无伤的声音,他从未发现这个人竟如此呱噪,简直有些厌烦的意味了。

果然——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了么?所以也不再抱持期待了么?他极漠然的舀了甜汤来喝,从那些漂浮着细碎果肉的液面,凝视着自己频临破碎的面容。

那是一张曾经与即鹿有些相似的脸,眼下看却是全然不同了。惨白到死气沉沉的面容,迷离到雾气茫茫的眼神,这样的一张脸,随着岁月的无情和年龄的增长越发清晰深刻,也越发体现了时光的荒诞怪异。

曾几何时,殢无伤偶尔无限深情的抚过他的眉眼,透过他的目光眷念似的找寻着另一个人的存在。只是如何能找得到呢?即鹿的眼角眉梢总隐藏着笑容,而他的眼角眉梢却埋葬着悲伤。

殢无伤却是从来不曾发现,总是边用手指描画着他的眉目,边安静的凝视着他,而他从那岑寂如雪的眼眸中,始终找不到那个深情到内伤的自己。

那些一往情深的期许,在谁(无衣)漠然的目光中渐渐破碎,融进了泠泠水光之间。

纵然天真如你,蠢笨如你,无能为力如你,却做了一件我一直在做,却从来未曾做到的事。

纵然你躺在冰冷的坟墓里悄无声息,尸骨无存,但至少那个爱你的人,真的爱了你一生一世。

他用他温暖而炙热的心,守护着你渡过了每一个春夏秋冬;而我只能披着华服,流着眼泪,在寒冷的冬夜里无声的睡去。

剩下的半碗甜汤已变得冰凉,他人事不知的继续喝着,直到突然听到一声暴躁的厉喝。猛然回过神来之时,却见绿萼微微颤抖着跪在地上,眼眸里隐隐有些泪光闪烁。

“ 啪。”像是被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他突然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能神色疲惫的看着殢无伤,片刻后才低低叹道:“ 吾的丫鬟不讨你的喜,你也不必骂她,哈——殊知此处的主人才最不讨你的喜,你又何必给一个丫鬟样子受呢?你不想来,不来便是。”说完,也不去管殢无伤什么反应,就急急忙忙的起身逃离。

第40章 画心(下)

黄粱一梦,一枕千秋;回廊一寸相思地,十年踪迹十年心。

无衣独坐于幽红烛影之下,心潮起伏,实难平静。纵观他与殢无伤这段错缘,竟犹如大梦一场。可惜梦得太逼真,爱得太煽情,情不自禁就睡过了头,然后便一直忘了醒。

而一个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经得起浪费的十年,用来做这样一场奢侈的梦境?

我用时光来画地为牢,用来求一场天荒地老。直到最后我才发现:天没有荒,心却已经荒了;地没有老,时光却已经老了。

原来一开始的相遇,对于我们彼此来说,竟然是劫而不是缘。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那一年,让一生为之改变。

他温婉一笑,借着晃动的烛火默默捡了书简来看,秀美的面孔隐在阴暗处看不分明,修长的手指刚刚翻过了一页,就见殢无伤默然不语的走了进来。

他心中微微一动,却还是微低了头坐在那里,也不起身相迎。松散的发丝微微遮挡了视线,随后又拂过脸颊,麻麻痒痒的触感。碍于殢无伤在场不好整理(他在装没看见),便只得伸出手去,轻柔挽住了那多余的一缕。

他自认为装得挺好,却突然听见谁“哼”的一声,房间里立时就浮起了薄薄的冰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强行抱紧了搂在怀里。

那样蛮力的动作,似乎连他的骨血都被揉碎成了一团。谁微带薄茧的手指轻抚过他的眉眼,那样小心翼翼的姿态,竟无端有些温柔的味道了。

无衣秀眉微拧,抬眼一看,殢无伤的眼眸果然是茫然而无焦距的。(殢无伤又想起即鹿了??)而那一刻,他终于在殢无伤的眼中,看到了一个迷茫混沌,嫉妒愤怒的自己,渴望着,却又永远得不到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