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霹雳同人)【殢師】一炷烟消火冷(17)+番外

作者: miffy2727 阅读记录

“ 可是母后并不能在朝中,辅佐淳儿,为淳儿附议。以往太傅在朝中,执掌大印,生杀予夺,朝臣们个个都不敢妄动。现下...现下却只剩淳儿一个人了。”

“ 嗯——淳儿,吾和你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吗?皇帝,本就是这个世间最为寂寞的一个人;要耐得住寂寞,才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好了,坐稳了。”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像是透过了高高的宫墙,一直延伸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寂寞空庭春欲晚,在这个深宫中活着的人,有哪一个是不寂寞的呢?就连他自己,也不是不寂寞的,只是没有太多时间用来寂寞罢了。

掌权的第一年,他总在四下无人时,宣扬着变革的决心;看着昔日同道,以嘲讽的语气,恭喜着升迁时的自己,心里居然有些窃喜的快意。

那个时候,他对自己说:他们不理解我,没关系;时光会让他们懂得,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第二年,耳边常回响着不谅解的声音,和一道道转过身去的背影;他们说:错看你了,无法认清你了,原来你一直是这种人。

他静静地听着,并不反驳,只因做了就是做了,即使曾经犹豫过,也抹杀不了某些残酷的事实。他内心的那些暗潮涌动,不足为外人道也;在别人的眼中,他从来都是一个强大到冷酷的人。

哈——每个人都想做一个伪善的好人,于是便只能把坏事都推给他这个坏人来做;他不是天生的狠毒,但事情一旦交由他手,他往往做的比天生狠毒的人还要更狠一些。

正是因为别人都天真无辜,才造就了他无衣师尹今日的心狠手辣。

他对自己说:我不需要别人的谅解,难道别人不谅解,我就不做了吗?

不可能!闲暇之余,他总会在永昼的慈光之塔,为自己点起一盏小烛。即使不被理解,不被支持;他也可以就着那盏微弱的烛火,一个人在那条黑暗的,幽深的,看不到尽头的小路上,默默的走下去。

第三年,在惊涛骇浪中沉浮几度,他终于如愿的掌了舵;从此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臣之中再无一人能与他分庭抗礼。

他站在仅次于皇帝的那个位置下面,心里一样是深深的无法言述的寂寞;那些人或钦羡或鄙夷的目光盯着他,而他却在那些视线里怡然自得,获得了一种超脱于凡俗间的力量;让他觉得自己永远无所不能,高高在上。

只是心里却深深的叹息着:无论外表多么的光鲜亮丽,内心永远动荡不堪。

他成了珥界主行政上,最为锋利的一把软刀,柔韧,坚硬;杀人不见血,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他原以为杀人是多困难的一件事,后来才知道,原来只要狠一狠心,勾下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后来,他被珥界主叫到了皇城的密室中,里面只有两个蒲团,一张紫檀案,一把紫砂陶壶,两个玲珑白玉杯,

昔日教导他的师尹就坐在他的对面,对他微微一笑,后又起身将两个白玉杯续了八分满。像是头一次做这样简单的事情,动作很轻柔很缓慢。

他知道他的师尹也许会说些什么,心里却难过的无法自抑,早一个月前,他就想到了这样的结果,是他一步一步的,将自己的师尹逼上了绝路。

三年之前,慈光正处于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之际;他当政之后纵横捭阖,力挽狂澜,为慈光谋出了一方新的局面;现如今外患暂消,也到了珥界主平定内忧的时候了,而他的师尹,在外戚之中权势滔天,正是珥界主处心积虑想除去的对象。

若不是他当政之后,局势进展的太快,他的师尹,又如何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他想到此处,心中凉薄更与何人诉。

他的师尹看了他一眼,从容的说道:“ 从明天起,慈光将废除两相制,以后慈光的重担就全然系于你一身,为师望你能鞠躬尽瘁,不遗余力。”

无衣的全身颤抖着,又竭力忍住的点了点头。他的师尹伸出手,慢慢拉住了他,恬淡一笑道:“ 这一天吾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从吾成为师尹的那一天起,吾就在等,等一个能够给慈光带来新气象的人。”他慈爱的看了无衣一眼,又慢慢说道:“ 开始,吾对你并不满意,你的心太软了;但是三人之中,你的悟性最高,最听吾的话。所以当吾一点点的,把你教导成吾理想的那个样子时,吾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带给吾想要的那种终结。吾这一生之中,已经没有任何的遗憾了,哈——吾带的三个学生,一个是天命司,一个是大祭祀,还有一个是帝师,是丞相。吾这一生活得够了,真的够了,用吾之死亡在史书上划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用吾之死亡来开启慈光的国运昌隆。吾——此生何幸。”

无衣的神情似乎有些呆滞,只是寡淡的喃喃道:“ 老师,吾不想您死,吾还不够稳重,需要您教导的地方还很多。老师,吾去求界主,去求他放您一条生路,您等吾,等吾...”

他跌跌撞撞的起身朝外走去,还没走出房门,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威言厉喝:“ 不许去,你要是敢去的话,吾立刻死在你面前。”

他心下惨然,只得退回来继续在蒲团上坐下;他之师尹见他及时回转,脸色略有好转,只莞尔一笑道:“ 你是吾最出色的学生,用吾之性命给你铺陈前路,吾心甘情愿。待为师殁后,你要替吾好好的守护慈光的基业。你是个好学生,平日里最听吾的话,所以这一次,你也不会让吾失望,对不对?”

无衣并不回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他之师尹见他毫无反应,只得狠下心肠来说道:“ 是不是做了右丞之后,连吾也不放在眼里了?吾要你答应吾,无衣,答应吾。”

“ 吾答应你。”那一刻尘埃落定,他才发现自己的心,远没有他想象中来的坚强。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因为他还活着,就有多少人因为他而死去。

第二天,他召集暗卫去清查左相府,揪出了一封有通敌叛国之嫌的书信(书信是师尹的老师昨夜写的),他将证据交予了珥界主,一时朝中人人自危,议论纷纷。说他大义灭亲的有之,说他忘恩负义的亦有之。

三日之后,他的师尹被推出法场处斩。那个时候,他站在杳蔼的城楼上面,听见远方传来的低宛哀鸣,心里居然是很平静的。

有些颤抖的伸出手去,却只抱住了空寂的秋风。想哀泣却无声,想恸哭却无泪。

原来人在最为难过的时候,眼睛里是真的没有泪水的,因为早已经悲伤到无力哭泣。

“ 太傅,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淳儿不乖,惹太傅生气了?”无衣听到此处,忙用袖子擦去了不小心流出的泪水,还来不及回话,却听见珥淳赌咒似的说道:“ 太傅,你不要难过,淳儿答应你便是;淳儿不怕一个人,淳儿有太傅,有母后,还有慈光千千万万的子民,淳儿一点都不...寂寞。”

他的眼睛里还泛着潮湿的水意,却是在那摇曳的光雾中,静静的微笑起来。珥淳只管呆呆的看着他,又低着头趴在他的身上。

无衣心中有些慨叹,真是难为这孩子了,虽说小皇帝这样趴着,确是不大成体统;只是这一刻在他的心里面,珥淳并不是皇帝,只是一个渴望关爱害怕寂寞的小孩子罢了。

他慎思一番,又缓缓言道:“ 淳儿,所谓的为君之道,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你只要抓住最基本的一点就够了,那就是御人之术。”

“ 太傅,只是朝臣们全欺朕年幼,妄图以假象来蒙蔽朕,朕心下忿然,母后却说要朕暂忍一时之气,以图大业,朕...”

“ 御人之术,最重要的在于权利制衡。这一批臣子若是不听皇帝的,皇帝大可以自己培养一批新的臣子上来,难道皇帝忘记了慈光的三林了?只要把选举牢牢的抓在手心里,不断的打压旧势力来辅植新势力,损害的最终是谁的利益?嗯——一旦时间一长,朝廷的风向就会变,风向变了,顺势导利,最后廷内就都依皇帝一家之言了。不过此事,仍须谋定而后动,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