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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嫁(11)

作者: 鹀诺尔 阅读记录

“一窝犟种!”

陈瑗趴在尔川的背上,低低笑道:“二叔,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

我再不过去找她,想必那东西也会对你下手,你要好好的活着。

二叔啊,我记不起我父亲的样子了,也许有一天我会把母亲的样子也忘记,我怕有一天,我把你也忘了,那这个世上,就真的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第9章 南下

六月的南方人啊,穿着T恤,清凉的长裤,趿着凉鞋,在空调屋里躺上一天,好不清凉自在!

不得不出门远行的,也是带着硕大的遮阳帽,捡着阴凉处走。

可有那么一个怪人,穿着大衣,把黑色的背包挂在身前,一头及肩的短发裹着苍白的脸蛋,敞头敞脑在太阳底下晒着,一副嫌这太阳不够热的样子。

她这样站在太阳底下十来分钟,手臂是抬起又放下,终于有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司机上下打量着她,问道:“小姑娘,去哪?”

“蛇莫山。”

那司机脸色一变,关上车窗便想走。一双秀气的手压在车窗上,手里面是五张粉红的钞票。

“不干不干!给多少钱也不干!”

那双秀气的手收了回去,却一拉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开口道:“我再加五百。”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两臂上肌肉紧绷,是个体强力壮的男人。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烈阳,有些动摇。

“你去那地方干什么?”

“捉鬼。”

“呵,每年去蛇莫山的道士还少?最后还不是被鬼捉了!”司机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微挑,神情轻蔑。

“我听姑娘这口音是北方人吧,”许是嫌车内沉默的气氛有些诡异,司机自顾自的打开了话匣子,“我看你年纪不大,还是别去那找晦气了。十二年前,那里可是死了不少人,听说前不久,又死了一个女人。”

“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在网上,报纸上,看见我,”陈瑗看着司机那疑惑的眼神,坏笑道:“的,尸体。”

陈瑗一字一顿,咬字极重,配合着她那张没有生气的脸,吓得方向盘差点从司机手里脱离出去,好不容易,待司机稳定了心神,陈瑗接下来的那句话仿若晴天霹雳。

“把空调关了吧。”

司机低头,腾出来一只手去找空调的开关,发现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关上了,车里面却比平日里更冷几分。

车子行驶了十来公里,拐进了一条山路,茂林蔽日,越开越偏僻,直到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司机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过了这路口就是蛇莫山了,姑娘在这下行不行?当然,这个钱我可以少收你三百。”

“继续开,”陈瑗把头从地图上挪开,盯着前面焦黄色的小路,心里恐惧又期待。

她恐惧结果,期待真相。

“前面路太窄,过不去啊。”说什么,司机也不打算上那条山路了。

“这大中午的,你怕什么?”

司机被突然凑上来的一张脸,吓的身上的冷汗忽的都冒了出来。

陈瑗看着那张慌张的脸,猜想自己每次噩梦醒来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德行,无奈的说道:“算了,就停在这吧。”

她此番进山,怕是没命出来了,便把身上仅剩的270多块钱都给了司机。那司机也是个聪明人,当下明白是怎么回事,没客气,就把钱都收了起来,这一趟的钱够他一个星期挣的钱了。

那司机也不是个闷着良心的人,拆下车里面的貔貅车挂,不太好意思的说道:“这车挂是我在广州买的,听人说可以辟邪,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这车我是开了七八年了,从来没出过什么事,你就先收吧,万一有用呢。”

陈瑗也抱着侥幸的心里收下了。

陈瑗脚一沾地,顿觉头晕目眩,耳边嗡嗡嗡的吵闹声,直冲她的天灵盖。

陈瑗又跌回了车里,心脏慌里慌张,跳得厉害。她捂着胸口,望向杂草茂盛的地面,缩住了脚。

“没事吧,”司机转过头,看见陈瑗惨白的面庞上重重水痕,手忙脚乱的发动车子。可是车子“轰轰”的发出悲鸣之声,便一动不动了。

司机双拳砸在方向盘上,骂骂咧咧的从座位下掏出长长的螺丝刀,下了车。他像条嗅到私人领被侵犯的狼,警惕向四周张望,不安的绕着车子打着转,出声吭骂。最终,他无奈的的打开了前盖,开始检查线路。

一定是自己多疑了。他如此安慰着自己。

静,太安静了。这偌大的山林里,竟连一声鸟叫,一声蝉鸣都没有,在浓郁的散不开的热气里,陈瑗双眼迷离,大口的呼吸着,仿若溺水之人。

她感觉到脖子上挂着一双冰冷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箍着她的呼吸道,像猫玩老鼠,欣赏着对方仓皇逃窜的神情,并不急于置对方于死地。

陈瑗像条被冲上岸的鱼,拼命的扑腾,挣扎,想要重回水里。

“听说你是来抓鬼的,我就在这,你来抓我呀。”妖媚婉转,尾音轻佻,想必生前也是个美人呢。

陈瑗闭上眼,不忍去看那跨坐在自己身上的水鬼,长发跣足,面色浮肿,嘴唇乌青,而对方湿淋淋的头发仿若年久的苔藓,粘在她的皮肤上,湿凉,滑腻。

陈瑗心里默念符咒,猛地抬手拍向水鬼的面门,却在离对方不到一寸处,被水鬼抓住了手腕,掌心处的黄纸符露出来,徒惹了一声轻笑,那借款一万元买来的符纸,在水鬼指尖迅速燃烧起来。

“就凭这东西,你就敢来蛇莫山,怕你是忘了昭莘的手段了。”

“昭莘?不好意思,我不认识她,我今天是来给我父母报仇的。”有如慷慨赴义一般,陈瑗毫不畏惧的迎上水鬼那惨不忍睹的脸。

那水鬼静静的听着,歪着脑袋,咧开森森的牙齿,附在陈瑗的耳边,低声笑道“你知不知道,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你们重逢的那一刻了。”

莫名其妙的,陈瑗对于见到昭莘这件事,本能的感觉到恐惧。

“等一下,”陈瑗拉住即将离去的水鬼,问道:“我经常梦到,梦到一个一身红衣,头戴红冠的男人,不对,好像是女人,我想问,这个人,是不是她?”

“谁?”水鬼明知故问。

“昭,昭莘。”

“哦?她竟然去过你的梦里,那你们一定是做了些有趣的事。”

陈瑗忽而觉得热,面上绯红,动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结巴的回到:“没,什么都没做。”

“公主。”

“什么?”

我们所有人都变了呢,只有公主你,还是老样子,撒谎的时候会松一松领口,眼神乱飘。水鬼用头发挡住自己那惨不忍睹的脸,回到:“记住,你是陈国的公主,最受国公喜爱的公主,如果看到了或听到了令你害怕的东西,尽管呵斥就是了。”

那水鬼如雾一般的消散,陡留下一车的水汽。

司机猛地合上了车盖,坐回车里。

“娘的,这天太热了,怕是发动机坏了,这可怎么办?”司机念叨着,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一丁点信号都没有,又不好意思责怪乘客,直骂自己不该贪财。

“你再发动车子试一下。”陈瑗说完这句话,便下了车,嗡嗡嗡的吵闹声直冲天灵盖而来,陈瑗吼了句“别吵了”,四周果然渐渐安静下来,直到车子的声音渐渐消逝,陈瑗才攥着口袋里的护身符,顺着这条杂草遍生的小路,上了蛇莫山。

明黄色的警用隔离带随着十二年的光阴逝去,早已飘零断落在山野各处,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有如凄惶的孤魂野鬼。

陈瑗对着地图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当年出事的那个村庄,善水村。

善水村内高低错落的屋子都还在,只是窗户掉落、门板腐朽、烟囱塌落,墙壁也被当年的大火烧的不成样子,整个村子成了一个个空洞洞,凉飕飕的墓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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