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伞修]来世再见(8)
叶修嘴里叼了根棒棒糖，很罕见地不是再打游戏，他坐在沙发上也没个坐像，竟手里捧了本书正看着。
苏沐秋眯眼仔细看了看，那本书是《巅峰荣耀》。
自从当初知道了《全职高手》这部书，苏沐秋就搜集了全套的实体书，而身为番外篇的《巅峰荣耀》自然也不例外。
大概是听到他进门的声音，叶修转头看了过来。嘴角一弯温柔的笑意，眼角上几分潋滟，亮晶晶得似乎沾染了六月阳光，一瞬间苏沐秋竟是有种惊艳了时光之感，仿若重回那个遥远回忆中的那个少年时代。
“沐秋。”
他叫他。
笑眼弯弯。
＊
叶修早就知道书架上的那一套《全职高手》就是他所谓他穿来的原小说，他没什么兴趣再回忆一遍自己经历过的事，只第一天来的时候稍微翻了翻就在没注意。
而今是等人等得有些无聊，这才发现到书架上还有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巅峰荣耀》。
“十五岁的夏天”？
叶修翻开书页，便注意到这个有着某种既视感的标题，默念了一遍，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借着文字描述的帮助，当初那个夏天的回忆也一点点袭来。
叶修忽然抿了下唇。
说起来现在仔细想想，原来都是夏天啊。无论是十五岁时的相遇，还是十八岁时的离别……等等……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不由轻笑。
结果，现在这都二十七岁了，还是夏天啊……
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明白自己等的那个人回来了，叶修立刻转过头去，脸上还带着未消退的笑意。
——于是这便成了苏沐秋方才看见的样子。
略微顿了顿，苏沐秋率先开头道：“……叶修，你待在客厅里做什么？”
叶修一下子吐了口中只剩棒的棒棒糖，舔舔唇，上扬的嘴角泛着水光。
“当然是——等你啊。”
“我之前只稍微翻了翻《全职高手》，发现内容的确写的没错，却没注意到这本番外篇。”
叶修对着苏沐秋扬了扬手中的《巅峰荣耀》，于是书皮上那个披着猩红队服外套意气风发的男人也在他眼前闪了闪。
叶修继续补充：“然后我现在翻了翻，这作者也真厉害，这么多年过去我本人都快不记得的事情，愣是被他写了出来……那一个个的家伙，想当年都还是小年轻啊，老韩啊，老吴啊，还有——”
“叶修！”苏沐秋打断。
但叶修却是坚持说了下去：“还有你。”
他直视苏沐秋的双眼，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苏沐秋，还有你。”
自从苏沐橙向他报备苏沐秋已经承认自己身份后，叶修就坐在客厅里等着他回来。有些事虽然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总归还是要再放到明面上，说通了理清了，才好继续下去。
有些事他清楚，而他也相信苏沐秋对于自己知道他身份的事并非无知无觉。但自己没有挑明，于是那家伙大概也就乐的装作不知道，好让这样悠闲的日子长一点，再长一点。
于是在两人互相有意无意之下，这便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但苏沐橙的出现却成了一个转折点。
叶修目前是个闲人，再加上两个世界似乎还有时差，他在这个世界多待几天并不碍事。但苏沐橙不一样，她现在是兴欣队长，十一赛季开赛在即，她必须要回去。
于是平衡被打破。
但叶修也因此下定了决心。
这便有了后来的事。叶修把“沐秋即是苏沐秋”的事告诉苏沐橙，而苏沐橙去找了苏沐秋谈话，逼得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叶修本想之后一鼓作气，把所有的事情都和苏沐秋说通——包括尽快想办法把苏沐橙送回去，包括他本人愿意继续留在这……
但无奈苏沐秋被王杰希一通电话叫走了，叶修只好待在客厅静心等苏沐秋回来。之所以会开始看《巅峰荣耀》，一开始纯粹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但通读全书之后叶修却是不由唏嘘感慨了……
幸好，他回来了。
幸好，他还有机会。
因此综上所述，他们的谈话便如刚才那样由《巅峰荣耀》开了头。
“苏沐秋，还有你。”
叶修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将苏沐秋的名字念得特别清楚，字正腔圆的。
苏沐秋这便知道叶修是要摊牌了。
其实在苏沐橙面前暴露之后，他也是直接自暴自弃了，什么不想打扰他们，什么自己是已经死了的人，这都阻止不了他和妹妹相认！
但苏沐橙是一回事，叶修却又是另一回事。说是近乡情却也好，说他矫情也罢，让他和叶修一下子就互诉衷肠他是做不到的。况且他刚从王杰希那回来，知道了穿越事件的真相，也许相认的下一秒就必须要面对分离然后真的永远再不能相见，这……
毕竟，那是叶修啊……
他曾经，那么那么喜欢的叶修。
不，是现在依然很喜欢很喜欢。
心里纠结了好久，嘴唇张了又合，苏沐秋愣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开口的还是叶修。
“行，你不开口，那就哥先来说。”
“嗯……想说的还是挺多的，但结果真开口就不知道要从哪讲起了……”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走的那天，你炖了一锅汤，嗯，鸡汤。就是因为家里没盐了你出去买盐，才……”
“那之后我无数次想，如果那天我陪你去了该有多好，如果那天你没出门该有多好，如果那天什么也没发生该有多好……”
“可是，没有如果……”
“叶修。”苏沐秋忍不住开口叫他，手伸过去想抓他，但却又中途犹豫了下收回来。
叶修此时还挺平静，他对苏沐秋淡淡一笑，然后又继续讲：
“后来，我和沐橙从医院回来，看到了你炖的那锅鸡汤……”
“真的，你知道吗真的，特别特别难喝。别说是盐都不放，连汤水都已经被煮干了。但结果我还是和沐橙一口一口分掉了。于是后来再也没忘掉那味道。”
此时此刻，苏沐秋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叶修在穿越过来之后，一直那么执着于让他炖鸡汤。
“苏沐秋，你知道吗？”
“汤是淡的，但眼泪是咸的。”
闻言苏沐秋心里一抽，一种莫名的酸涩从心脏蔓延来了，顺着血液扩散，麻痹了全身。
他盯着叶修的脸。
但叶修依然很平静。眼眶不红，声音不抽，语气平静无波。
苏沐秋无法想象叶修的眼泪。在他心里叶修就应该是慵懒的，是镇定的，是若无其事的。明明他只是吊儿郎当叼着烟站在那，但你就是知道什么也难不倒他，什么也干不掉他。
这是叶修。
他所喜欢所珍爱的叶修。
而叶修还在继续：“后来的事你看书也都知道了吧，先是嘉世，然后兴欣，再之后是世邀赛。穿来前刚赢了世界冠军，于是就去找你炫耀，结果没想到就穿了……”
“我不管自己是怎么样的，小说人物也好，命运是由别人决定好写出来的也罢，我都无所谓，反正我清楚从小到大的做的每一件事下每一个决定都是我自己的意志。但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是你呢？苏沐秋你告诉我，为什么是你被设定好了一定死在那天呢！因为剧情需要？因为你的存在就像个bug？恕我不能接受。”
“但事实上我又是感恩的。幸好，正因如此，我还能在书外的世界与你重逢。”
“你究竟为什么不与我相认，我大概也知道为什么。我理解，我希望那样平静闲适的日子能再长一点，于是我也积极配合。”
“但现在沐橙来了。而你也已经从大眼那知道了把我们送回去的办法，对不对？”
看着叶修歪了歪头，很平静地问他“对不对”，苏沐秋终于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