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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相悖(47)【CP完结】

作者: 迟雎 阅读记录

林砚生绝望地闭着眼睛,好像那样可以封锁一部分感官。

姜煜世去吻林砚生,被林砚生扇了一耳光。他抓着林砚生的手腕,眼睛太红,“你打,尽兴了就杀了我,让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我讲过很多遍,很多很多遍,你却总以为我在同你讲玩笑话。”姜煜世用手抚着林砚生凸起的伤痕,显得十分执拗:“我的感情是畸形的,是沉重的,它贯穿了我的生命。也许对你来说无足轻重,但那是我的全部。”

“可你不要我了。”姜煜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很轻,像是一场低语,“林砚生,你把它扔了,第二次。”

空气里像是喷洒了呼吸麻痹剂,每吸一口气,林砚生都觉得气管愈发紧缩,五脏六腑渗出来的涩感在他身体里跳动。

他想起梁衡辉对他做的事,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就算梁衡辉没有让他离开,他也没有办法用这样的自己去面对光鲜的姜煜世。那不该是他的。

林砚生等,等姜煜世重新站回台上。

他要姜煜世一身荣光,要姜煜世策马扬鞭,要姜煜世对万千爱他的人说他实现了梦想。

到那时自己也许还会爱着他,爱他闪亮的心。

林砚生几近窒息,他干涩地低声说,下辈子,下辈子还你。

“没他妈下辈子了!”姜煜世吼着,眼泪毫无征兆地坠下来,在林砚生身体里沉沉闷闷地砸了个坑。

姜煜世根本不懂林砚生口里的那句“下辈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林砚生在逃,在躲。才意识到原来他的存在让林砚生这么痛苦。那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吗?姜煜世审视自己,只觉得茫然,他以为自己足够好了,能给林砚生带来快乐了,而不是这无尽的,无尽的苦痛。

姜煜世明白,他们是相悖,从哪里都是逆向,这足够导致一点误会也能将一切瓦解。往日里姜煜世以此为荣,高唱着他们之间的吸引力与爱因稀缺而美丽,哪怕此刻他仍然想唱起颂歌,只是林砚生扼住了他歌唱的喉舌。

“这辈子你就该好好过。”姜煜世朝林砚生笑了下,但根本就维系不了,最后比哭还悲拗。他在林砚生怔然的视线里走出了公寓,躲进那日港岛罕见的瓢泼绵雨里。

林砚生像是抽空了一切,他茫然着长久地盯着姜煜世离开的方向,再缓缓地抬起手,看向自己掌心。

是那天姜煜世送给他的雪。

可那载玻片的一角狠狠地刺进了他的皮肤里,鲜血就随着玻璃间的缝隙挤进去,温热的液体让雪花的一角全部融化,半点枝桠也不剩。林砚生慌了,他连忙将玻片拔出来,像个疯子一样去擦拭血迹,可血污在玻璃上画出更忙乱的痕迹。他只见到从一角,到一半,再到全部,那拇指盖大小的雪花完完全全,完完全全地融化了,融进了血液中,在玻片间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不该跑回来只为了拿上这枚雪,就让它留在这里,最后都不会是这样的结局,是他太贪心了。林砚生捏着玻片,只觉得太无力,原来做什么也是徒劳,他一下子绷不住,涌出的热泪一颗一颗砸在自己的掌心,激起一片灼意,他嚎啕大哭,嗓子因撕扯而钻心的疼。

原来爱相隔山海而无力。

第36章

“你们订的炸酱面真的、特别、尤其的难吃。”宁海放下筷子,吊儿郎当地开口。

雷迪腹诽人后勤还不是为了给你这破剧组省经费,他转头去问姜煜世,“哥,我们要不要出去吃。”

“不难吃啊,宁导要求太高啦。”姜煜世是这样说着,却也只是吃了两三口的程度,毕竟可以直接归咎于拍摄减重。

宁海撑着桌子,“我们学校那儿的,就那后门,汤特得劲儿,结果年初我回去的时候街都拆了。”

他们几个主心骨开始就着板桌开始开短会,而姜煜世和另外几个演员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剧本,对戏。

雷迪在一边看着,心都揪在一处。现在的姜煜世真是瘦得有点夸张,眼神也是那样的漠然,虽然宁海一个劲儿地叫好,说这就是他要的神经质画家的气质。

在最初的时候,雷迪还撞见过几次姜煜世在休息室流眼泪,后来日子渐渐长了,他再也没见姜煜世哭过,却变得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雷迪也说不上,只是变得空荡荡了很多。雷迪只觉得姜煜世像块旧宅的窗户纸,努力维持,但你绝对不会怀疑下一场风至时,它就会被吹破。

雷迪不明白,那条新闻很快就被澄清造谣了,一切又如往常一样,该来的代言广告都还是络绎不绝,姜煜世究竟在愁什么。

姜煜世的二十四岁生日是在剧组里过的。

《朝佛》的拍摄夜迫近尾声,幸得被他的经纪公司投了资才有经费去完善镜头,于是整个剧组搬上了西藏的玛旁雍措。

姜煜世向霍尔的一位老藏民习了些宗教墙绘的皮毛,这么一耽搁下来就快又是一场年末。

这天剧组在圣湖边畅饮,宁海坚持说这天儿太冷了,必须喝点酒热热身子,姜煜世尝不惯那烈酒的辣味,只觉得嗓子都烧的痛,不一会儿就醉得偏偏倒倒,被雷迪架回了住处。

“哥,你还好吧?”雷迪看着满面通红躺在床上的姜煜世,疑惑地开口。

姜煜世像根本听不见他说话,用手臂遮着眼,分明也没有开灯。

雷迪只好又说,有事叫我,哥你先休息吧。

“雷迪……”等到雷迪刚刚走到房门,姜煜世才晃悠悠地开口,“帮我一个忙。”

雷迪又折回来,看着姜煜世从衣兜里摸出来什么东西,放在眼前看。透着斜进来的月光,那东西润着莹莹的光。

“帮我扔掉。”姜煜世半阖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把东西放进雷迪的手心。

手上皮肤接触到凉润一片,雷迪细细看见那是个金属环,薄薄一圈,透出孱弱的形态,内里却坚硬。

“哥,这不是你带的耳环?”

“不想留了,耳朵总是发炎。”姜煜世稀里糊涂地说着。

“那也不用扔啊,放那儿就行……”

姜煜世打断他,“扔进湖里,扔下山去,怎么都好。”

雷迪攥着小环,抿了抿嘴,奇思道:“那我扔到湖边的许愿池里”,然后走出了房间。

姜煜世侧躺在硬板床上,被褥浸着藏区干燥的寒气,酒意未被寒风吹散,渐渐地钝钝睡去。

这样的夜再重复了十几次。

而这一夜有凛风涌进窗,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去伸手去揽什么,却只抱回了一团猎猎的空气。空落感令姜煜世突然睁了眼,眼神是十分的清明,在夜里铄着。

他起身去看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怪异地去摸自己的耳垂。

那洞口早快要张合,只剩下针孔一样大,还是顽固地发着炎,严重地时候还会化脓,一年四季,无论温度如何,都从不停息。

原来他还是执着地戴着那个环,哪怕软肉肿烂而不会有去摘下的欲望。他记得林砚生总说,他连铂金材质也会过敏,打耳洞本来就是一种错误。那时他还是犟着一张嘴说不信。

现在终于明白了林砚生口里挂着的那句“一种错误”原来是真的。

耳洞是他强求的,所以永远也长不好。

强要来的东西,怎么样都不会属于自己。

他在今天终于摘下那个小环,他二十四岁崭新的生日,割除掉了一大块,也许会再收获一小些。他记起去年林砚生给他唱的生日歌,陪他食的车仔面,一块甜腻到死的草莓蛋糕,一个轻飘飘的吻。

他又想起林砚生后颈的WITNESS,沈泽都在林砚生的生命里留下了痕迹,而他呢。

姜煜世尘封了很久的情绪又涌起来,那种澎湃的浓烈竟然让他有些阔别已久的感觉。

这么多的日子里,姜煜世浸进画家的角色,模仿着他沉醉于迷人的大麻与性中的游离癫狂的状态,试着去燃着灵魂以作灵感,日子麻木不堪,可他还是要去找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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